有人……是谁?
身后只模模糊糊听见黄德这小子的哭号,似乎被人拿布塞了嘴,唔哩唔噜的,当真令人烦躁。
刘璞脑中空茫一片,眼前的傅奚远似乎也变得愈发虚无。他虽料到自己必死于这场大战中,但死期乍然降临时,他也不过是个正当盛年的年青人,哪里就能真有那痛痛快快、撒手而去的决心?他抬了手腕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就算是刚刚被他恨不得掐死的傅奚远的一片衣襟也好,但这举动甚至没来得及付诸实际,他便猛然跌入了一片黑寂之中,仆倒于地。
其珍妃子曾应承皇帝的“傅家会护陛下周全”的承诺终究未能兑现。
傅奚远急俯身把刘璞揽在怀里,探其仍有微弱鼻息,才放下心来横眉对那不速之客呵斥道:“一个小小统领,撒野撒到本官府中!你不怕有来无回麽?!”
冯叔行持手中的八寸弓在腕子上敲了几下,腆着脸笑应:“啧,看样子是没射准,丞相赏的好弓放我这粗人手里实在是糟蹋了。只是不晓得这年轻小崽子是谁,居然能让御史大人违抗咱们丞相下的命令?若是在下没记错,您此时此刻本应该是在宫中为我等开路,如何躲到这里享安逸了?”
当下京城的局面,貌似是丞相与小襄王势力胶着,但程楠是知道自己短处就在于兵不足、将不多的,为求自保,定然要先给小襄王来一个釜底抽薪。而冯叔行,便是他抽出来的这根“薪”。
“这年头,想不到通敌背主之人都毫无廉耻、洋洋得意起来了。”
傅奚远口舌之争如何肯输?亦拿话噎他,却不晓得冯叔行浸淫军中多年,早是一身的兵痞习气,脸皮也最是厚若城墙,无论多少冷嘲热讽、话里刀剑,到了他这脸皮之上,都是难免要折断的。
果然,冯叔行无所谓一瞥嘴角,无所谓般笑道:“咱们都是为了讨这条贱命过活,能活一天算一天的福分。哪个能保老子的命,哪个就是老子的主子,这难道还有错?”
此人边说着话,边迈步往傅奚远身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