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梯口有人“啊”了一声。
邵一乾正扯着窗帘试图去堵那人身上的出血口,脑子里不清不楚,动作七手八脚,听到声音条件反射抬头去看,全身的血霎时都冲到了头顶——陈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也过来了,此刻就站在楼梯口,一手捂着自己嘴,呆了。
宋包包在门后一听,这动静不对劲啊。他打开门,从门缝里觑了一眼,顿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邵一乾正半跪在地上,满手是血地按在地上一个人的腰腹部,头却抬起来,目光投向了楼梯口。
他急忙跑出来,扯着他胳膊往起拽,急道:“发什么呆啊哨子,快跑啊!”
邵一乾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重新把视线挪回来,思维却跟呼吸一样乱。他觉得他自己原本一个****净净的人,就如同被人泼了一身臭茅粪。
“捅了人”,在他那一向与众不同的道德观里,无疑是被划归在“道德败坏”一栏里的,他**了一件在他不足十年的人生里算得上惊天动地的大坏事,还在他鸡飞狗跳一地鸡毛的时候,被他的小伙伴逮了个现行。
一股类似于羞耻的感觉顺着他的尾巴骨就爬了上来,并迅速蔓延到整个大脑,旋即,他的整张脸都开始透红,几乎要滴出血。
“不是这样的……萌子,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邵一乾几乎惊慌地语无伦次道。
陈萌呆了一会儿,突然跑过来,端端正正立在他眼前的空地上,跟他一样,也是脸涨得通红,却没头没脑地颤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邵一乾懵道:“对不起什么?”
宋包包见这俩怎么还给聊上了,急得原地直跺脚:“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走我走了!”
说着就着急忙慌地往楼梯口跑。
邵一乾一愣,被宋包包这副嘴脸气得浑身发抖,冷笑一声,寒气逼人地道:“腿他妈长在你身上,老子哭着喊着拦你了?他妈要滚赶早!”
宋包包二话不说,立马跑了。
陈萌要过来,脚下却被那个厚重窗帘缠住,往前一迈步子,先结结实实地跪到了地上,恰好跟邵一乾脸对脸。他用力抓着邵一乾手腕,语声发颤道:“快跟我走吧,好吗?”
“邵一乾!你在哪里?”
楼梯又响起一连串声响,接着言炎那个千年不变的西瓜头在楼梯口冒了一层头皮。
邵一乾眼睛蓦地瞪大,看向陈萌,不可思议道:“你……你告诉我家里人了?”
陈萌咬着下嘴唇,不敢看他,嗫嚅道:“我跟着你跑来的时候,看见那门口有许多人,我怕你吃亏……对不起。”
邵一乾全身的血先冷了下来,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不可察地轻声道:“对不起什么?你……你又没错。”
是“对不起告诉你家里人”了吗?他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觉得这么大的事,甭管对和错,就应该告诉大人,陈萌为此道歉,很是没有必要。但一方面,他又觉得把这事告诉家里人的下场,估计是他不能承受的。
陈萌看见他两眼发直,七手八脚地晃他肩膀:“哨子,哨子,你说句话呀!”
言炎同样也看到了眼下发生的一切,他脚步一顿,心里突突直跳,脚步一转,飞快地扭头往下跑,但一切都太晚了——老太太跟在一家人**后头,就站在楼梯半腰的位置,已经能够清楚明白地看见二楼的边边角角。
老陈是最先上来的,他看见陈萌和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搅和在一起,顿时气得急火攻心。他脸色铁青,大步流星地赶过来,提溜着陈萌的后衣领,一巴掌就送了出去,把陈萌扇得半边耳朵“嗡嗡”直响。
“以后不许你出门!给我离邵家混小子远一点!”
邵爸爸摸出手机打120,一边陈述方位一边放出一记眼刀,硬生生把邵一乾激出一身冷汗。他十分乖地站起来,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走到邵爸爸身边,还特别自觉地把自己的厚毛衣扒了下来,就剩一件薄秋衣。
他余光扫见楼梯上站了个人,就稍微扭头看了一眼,一瞬间如坠冰窖——邵奶奶拄着根破拐杖,正扶在楼梯把手上盯着他看。
老太太也不知看了他多久,此时面色惨白,双眼失神,细看之下,连嘴唇都在哆嗦。
邵一乾心里一阵难过,把头垂得更低,追悔莫及地想:“你怎么就那么能惹是生非?怎么就管不住你这双腿?好好待在家里不好吗?为什么知道宋包包那副臭德行还成天跟他混一起?邵一乾,你是缺心眼儿吧?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二傻子吧?”
老太太攥着扶手又往上攀了两步,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往下砸,恨铁不成钢道:“畜生!造孽啊!”
邵一乾闭上眼睛,但等来的却不是一记捶打,只听见一连串重物碰撞的声音,还有言炎变调子的惊呼:“姨妈!”
他猝然睁开眼,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老太太连人带拐杖顺着窄窄的楼梯往下翻滚,一路不停气儿地滚到一楼,摔在狭小的门廊里,半天都没动静。
言炎自己力量小,拽不住老太太,被老太太连带着一起滚了下去,一头磕在门框上,发出十分响亮的声音,听着都叫人牙齿发抖。
言炎也顾不上疼,自己爬起来,心惊肉跳地去摇老太太,一声喊得比一声急。
邵爸爸一推邵一乾,三步并两步下楼梯:“回家再找你算账!”
不多时,市中心医院的救护车呼啸着赶来,把老太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