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x p妈妈说,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无法得知下一块味道如何。——《阿甘正传》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完
中篇 · 凄凄惨惨
第31章 荏苒
跻攀寸步千险,一落百寻轻。——苏轼《水调歌头》
第一年,九岁的邵一乾磕磕绊绊地学着自己打理衣食住行,出门低头贴广告,顺手搜罗废旧物,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小板车,车头上架着一个大喇叭,刘季文“收破烂”的声音一遍一遍在大街小巷流窜。
回了租房又低头学做饭,起初总切手,削完土豆皮能把土豆报销一半,后来手熟练了,刀功十分过硬,目瞪口呆地发现切土豆丝上瘾,一次切一盆都还不能尽兴,炒完发现他和刘季文俩人合起来都吃不了这么多,全倒了浪费,这才又试着收敛。
有一回出门贴广告,看见一个清洁工大妈蹲在地上抠,抠得指甲缝里乌漆抹黑,心里过意不去,出门时就在身上挂个喷壶,先在那小广告的胶上喷一层水,再往上撒一层细土,松松垮垮往地上一粘,不费劲就能撕下来。
后来,小广告的生意黄了,他又找了个发传单的活,每天站在风里雨里看形形色/色的脸色,接受形形色/色的白眼,把脸皮练得越来越厚,锥子扎一扎都得先磨个皮,不然锥子容易歪,连刘季文都甘拜下风。
马马虎虎地能垫上刘季文的房租,月底还剩些零花钱就给家里打电话,挑时间,专门挑奶奶出去串门,言炎在家做作业的时候打。
在电话亭里抱着电话问:“你哥好吗?你嫂好吗?你姨妈好吗?你耳朵好吗?狗子好吗?”
“我耳朵还有一个能用,另一个听力剩两成,狗子上个月觉得耗子药是人间美味,磕耗子药磕死了。嫂嫂生了个闺女,姨妈取了个大名,叫邵一珊,我亲侄女儿,你亲妹子。”
邵一乾听了挺满足,买了一堆市面上不常见的果脯给汽车站司机,端着笑脸请人家给帮忙捎回老家去,漂亮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回到住处就掐着刘季文脖子要他给自己做个家教。想刘季文一介青年才俊海龟狗,当初遇事耿直不妥协,既肯低得下头来做个城市美容师,自然不搭理他这点小威胁。
邵一乾“呵呵”一笑,第二天就把租屋里所有的大葱全都剁成丁,炸成了葱花**,满满当当地塞了一罐子,藏得严严实实。刘季文从报纸堆里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抽出一张十块钱,大摇大摆地出门逛菜市场,但可怜那一年到年底物价飞涨,大葱都不论斤卖,都论根卖,刘季文扣扣搜搜地揣着十块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来,胳膊肘下就夹了一根葱,气得大呼:“总有刁民想害朕!”
他臭着一张脸砸给邵一乾一摞书,回答问题中英语来回换,存心不让人听懂。邵一乾至今26个字母都背得稀里糊涂,跟声母韵母老混,听他讲书跟听猪拱屎差不多,都听不懂。他想了想,觉得钱要花在刀刃上,愣是从牙缝里省出闲钱,给刘季文买各种辣酱,这才稍微学到些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