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包包眼珠子骨碌转了几圈,又不动声色地把裤兜里的刀片又收了回去,邵一乾垂下眼皮看他一眼,知道他稍微放松了警惕,欧阳这招,奏效。
宋包包心里有鬼,进来的第一眼先十分敏感地看见了监控探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邵一乾起身去接水,很随意地扫了眼窗外,视线扫过关花花的笼子后,眉头一皱——
言炎正熟门熟路地从大门口拐进来。
欧阳带着宋包包要回宿舍楼,两人才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从远处突然响起一阵警笛声。
宋包包突然目露凶光,眼神阴鸷,狠狠一肘子磕在欧阳肋下:“你们他妈玩儿我!”
欧阳心里一沉——他根本没报警!
那么报警的不是老三就是小四。
同时他脖子上划过一丝凉意,宋包包把一枚菲薄的刀片横在他喉咙上。
欧阳还十分淡定:“放你妈的狗屁!把你那破玩意儿给老子拿下来,还想不想跑了?!”
宋包包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要挟他做了个人质。欧阳不撞南墙不回头地试图安抚他:“蠢货!你这样搞我才露馅儿,你不说谁知道警察是来抓你的?”
宋包包一勒他:“少废话!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想收留我,想抓我,哼。”
两人脚步绊脚步地移到厂子门口,还没来得及钻进厂里的一辆小型运货车,警车呼啦啦全都堵到了门口,武警训练有素地架枪瞄准,顿时把厂子大门装饰成了一个枪战片现场。
就关在门口笼子里的花花极度兴奋,那傻狗猛地扑到笼子栅?*峡穹停没成想这疯狗的冲劲还挺大,一扑之下,竟然把狗笼子带得侧翻在地,笼子上层用废钢板铺就的掩盖一下子掀倒在地,籥ㄊ分勇猛地跃出了笼子;
邵一乾停在欧阳和宋包包两人身后二十来米,这一看之下,血全往头上冲,徒手把玻璃杯捏成了渣,言炎那混小子和跃出牢笼的花花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到两米!
“啊!”
言炎一转头的功夫,当空窜下来一片黑影,肩膀上传来一股大力,两只黑乎乎的爪子一左一右搭在他肩上,不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他也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邪劲儿,反手攀上自己肩上两只泥乎乎的黑爪子,躬身弯腰,看样子是打算给此狗来个前空翻。
但此狗长年累月光吃不蹦哒,体重惊人,他一翻之下,没能成功,只把那狗从他侧身斜揭了下来。狗的爪子还紧紧勾着他的衬衫,他和狗便乱作一窝,一起翻到了地上。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枪响,已经欺身到面门的狗脸突然炸开成一片血肉模糊,一颗子弹咬进颅骨,进而从它后脑穿了过去。
言炎的整个面目被染得一片血红,抓着狗两爪的双手突然力气流失,软塌塌地垂在地上,略微张开嘴喘气,仰躺在地上一时没能起来。
这时候,厂子里的工人们都汇聚到了厂子大门口附近,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邵一乾大步跑过去,把已经死透的狗从他身上掀下来,没轻没重地拍他脸。
言炎一把抓住他的手,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占便宜地把他手按在自己脸上,强颜欢笑地小声回应道:“我没事没受伤。”
邵一乾:“……”
什么时候了!
他没好气地把他拉起来,说:“还敢来?”
言炎用袖子擦自己脸上的血,一只手还牢牢牵着他死不撒开,特别好脾气地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你还不是我的,我就还要来……其实你那天是演给我看的对吗?”
邵一乾诧异地看他一眼:“哪天?”
言炎:“喝醉那天。”
他刚开始也被他那个狼狈的模样糊弄不轻,还以为真是自己把他逼成了这个样子,当时心里十分懊悔,后来回到家里越想越不对劲,这不是邵一乾的作风。
邵一乾那天的一系列举动根本不像发自内心的,他有无数种表情,无所谓的、不屑一顾的、震惊的、微笑的……就是没有伤心欲绝的。
世上很少有东西,能够叫他伤心成那个样子。倘若当真有什么存在会叫他伤心到险些失心疯……这个假设本身就是个谬论。
所以他肯定是半真半假地装疯卖傻。
邵一乾拉着他退到一边,紧紧盯着宋包包手里的刀,一边说:“嗯,我演的。”
言炎刚经历了一场大劫难,嘴硬其实腿软,浑身冒冷汗,却依旧面带微笑,说:“你演过了,一看就是假冒伪劣的。”
邵一乾心里又开始叹气,心说这小鬼真是……明察秋毫得叫人牙痒痒。
他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膀,指尖在他略有突出的肩胛骨上闲弹,慎重地想了会儿,用多吃了两袋盐的哥哥的口吻说:“言炎,不管是不是演的,也不管是不是演过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你喜欢我,就是个错。”
言炎一手抓住他作祟的手,悄悄地十指交缠,在这种危险要命的时刻里十分诡异地感受到了一种特别过瘾的痛快。
他说:“这不是错与对的问题,我想看见你,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我确信这世界上,再没有人能代替……我心里的你。”
邵一乾狠狠一震,不可否认在那一瞬间,心里十分霸道地涌上一股暖流。多少年了,他也有资格,这么独一无二地存在于别人的心里吗?
但是他说:“是什么问题都不重要,我不会从了你,咱俩一星儿可能性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