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包包的那把刀子不大,但一直紧紧贴在他脖子前正中线上的气管上,还狠狠往下压了一小截,稍微有个不慎,气管就给漏了。
厂外的警察们一直在喊话,宋包包由始至终一言不发,看来多年不见,这死瘪三倒真修炼成了一身不动声色的好本事。
欧阳想了个主意,决定自救。
他俩身形差距十分明显,他高大,长得也圆滚滚,而宋包包是个瘦猴,那么力量对比一目了然。刀片没有柄,只是一个光把子,他从脖子上的潮湿判断出宋包包手上一定全是汗,打滑,抓不住刀片。
他手攥成拳,出其不意地一抬,拼了脖子上挨一刀片,斜向侧方一闪身,一回手,把刀片往回送了少许,直接戳到了宋包包的脸上。
警察没了后顾之忧,顿时全围了上来,把宋包包拷走了。英雄欧阳的气管上豁了一条口子,进出气儿漏点儿小风,连救护车都没叫,自己转身打开车门,打算去医院缝几针。
邵一乾赶过去拍英雄的马屁:“牛逼。”
这时,情况陡变。
被反拷着双手的宋包包左一撞右一撞,把两个武警撞开,飞快地跑向厂子里一堆叠得很高的钢材堆上,不惜性命地用头狠狠撞击其中有些倾斜的部分,狂笑了一声,被一枪打穿了脑门,脑浆涂地。
钢板山前后晃了晃,轰隆隆往下塌,一下子把宋包包全乎埋在下面。
邵一乾眯眼睛看完,“啧”了一声摇摇头:“他这个坟可真结实啊……”
钢板山倒塌的声音才刚结束,一阵十分细微的钢丝断裂声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六感指使他狠狠搡了欧阳一把,把欧阳推得一**坐倒在地,而后头顶长臂下悬垂着的铁钩就应声而落,十分精准地砸在欧阳方才站立的地方。
邵一乾心有余悸地蹭了把手心的冷汗,没个正形地开欧阳的玩笑:“哎呀抱歉啊,你那口子又豁了一截,气儿不用走鼻子了……”
“哨子!”
“哨子!”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邵一乾只堪堪眨了下眼,人就跟一只苍蝇似的,被身后轰然砸落的一块钢板擦着后脊梁骨压倒在地,右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人和一片黄叶似的扑在地上,瞬间就没了意识。
最后救护车还是来了。
车上的俩倒霉蛋,一个喘气走风,一个大腿股骨严重骨折,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失血性休克。
一到医院,言炎跟着医疗床跑前跑后,又打电话叫来邵奔和李红霞,就老老实实坐在手术室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等通知。
缝完气管的欧阳心急,跟过来坐在他旁边,十分徒劳地安慰他:“没事啊没事,他可是个大祸害,怎么不得活个万儿八千年的……”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没得到一丝反应,十分吃力地去看,言炎面如纸色,嘴唇不停地颤抖,眼神发直,人已经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篇还有一章t_t
第61章 各奔东西
他躺在病床上很久没动,有人坐在他左手边,他就把头扭向右边,右边若还是有人,他就闭眼睛。他看见人就头疼得要炸,他想一个人呆着。
言炎知道此时开口讲话无异于拉仇恨,就十分安静地坐在他脚侧的床沿上,擦脸擦身子喂饭伺候上厕所之类的事,他都代劳了。
邵一乾顺从地如同一只被拔了爪子的猫,但此乖猫是个哑巴猫,时常是面无表情、双目无神,吃饭吃一点点就会推掉饭碗,重重栽到床铺里去。
一声不吭地睡,睡醒后也是一声不吭,活似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这样的境况从他醒来后一直持续到现在,算算日子,少说也得一个星期,足以令一个话唠成功憋疯。
又到了午饭时间,李红霞炖了一锅排骨汤推门进来,言炎站起来叫了一声:“嫂子。”
然后就提了热水壶出去了。
刚出了门,跟刘季文撞了个正着。
刘季文用一个十分艳俗的大红色塑料袋提了一兜蜜橘,一看就是用自家备用垃圾袋到地摊上盛来的水果,十分符合刘季文式抠门特色。
“叔,医生怎么说?”
“肌腱被切断了,以后不要从事重体力劳动,神经受损十分严重,日后要注意加强腿部按摩防止肌肉萎缩,还有轻微的挤压综合征,有两天血尿,肾脏轻微受损……主要的大概就这些,”言炎一口气将医生的话交代完,然后指指自己太阳穴,“很绝望。”
刘季文:“厂子那边呢?”
言炎:“厂子里挺仁义的,他的职位暂时有人顶替,厂里也出了全部医药费。”
两人在洗漱间磨蹭了会儿,又聊了聊言炎的高考成绩和填报的志愿。言炎选的专业是土木工程,通知书过几天就下发到他手里,九月初去报道。
刘季文:“哪个大学的?”
言炎腼腆地笑:“就在咱们市,新工业园区那个。”
刘季文初始反应了一会儿,挑来挑去,只记得中州市只有一个综合类的985与211,但并不是八所重点之一,他挑着眉问:“状元,你怎么想的?”
言炎轻声说:“不想离家太远,家门口上大学不也挺好的?”
刘季文对此没发表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言炎是块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的。
俩人边聊边往回走,一推开门,发现邵一乾不在了,病床上是空的。李红霞挽着袖子端着水盆从卫生间出来,拿了几个衣架要去挂衣服,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
言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