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教授说……父性行为是需要学习的。但他是个失败者。”
“还有呢?”
“没了。”
“刚才在洗手间我还在想,我要真当爹了,是不是还会受他影响。是比他强,还是比他糟?”赵启平冷笑:“反正跑不了他的影子。”
谭宗明闭着嘴开车,开到晟煊停车场,赵启平先下车,谭宗明坐着没动。赵启平过来敲车窗:“你怎么也怪怪的了?”
谭宗明解开安全带笑笑。
赵启平叹气:“下车吧。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断子绝孙,咱俩不是说好了么。”
谭宗明有点吃惊:“你又知道?”
“你不喜欢小孩子,我又不傻看不出来么。”
谭宗明锁了车:“我这几天反复琢磨,觉得其实你领养或者代孕,我都……没意见。”
赵启平挑起一边眉毛:“真没意见?”
谭宗明淡定:“你看凌远儿子就很可爱。”
赵启平大笑:“实话跟你说,我见过的不神经病的小孩子也就这几个。”
谭宗明咬咬上嘴唇啧了一声。
赵启平回头看他:“万一养出个和我一样的儿子,那多倒霉。”
“启平……”
“好啦好啦。我知道。咱俩有对方就可以了。对不对?”
二重赋格 39
39 小赵医生曰:你不非要叫我爸老丈人么,行啊,你还有丈母娘呢。加油。
出现了个挺罕见的事儿:小赵医生休息,谭总忙得乱转。
赵启平一大早准备出门,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谭宗明身陷起床气,脑袋上飘片乌云,自己跟自己别扭。看赵启平精神抖擞的小样儿心里泛酸:“收拾这么整齐**嘛去。”
赵启平对着穿衣镜左右看看:“看我的一千度去。很久没去了。”
谭宗明抽抽鼻子:“别忘带钥匙。”
赵启平整理发型:“当然。”
上午谭宗明百忙之中打电话问车库:“赵启平去开车了么?是的就是那个赵先生。嗯记住哪辆都随便开,风神当然不例外。风神也记到他名下去,怎么折腾不用来问我。……意思就是他想拆车你就蹲边上递螺丝刀。”
谭陛下在会上听取报告。他靠在椅背上,叠着腿,一只手肘撑着扶手,食指点着太阳穴。报告里所有的数据完美地汇入他的大脑,当他用食指点太阳穴的时候,是在心算。当年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谭宗明几乎像一部计算器一样的反应能力令很多人震惊。他热爱数字,并且完全不觉得计算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这是他的本能。他的大脑是精密的仪器,运行良好,毫无差错。
每当对着谭总汇报工作,很多人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自己面对着强大的,永远不出错的,没有丝毫个人感情的机器的检阅。
其实挺吓人的。
赵启平开着火红保时捷在车场转圈。他一直飙车,想甩掉以前乱七八糟的回忆。
比如拿菜花蛇吓唬自己亲爹。不应该选这种蛇,味道太大了。
车场的工作人员看着火红的车影绕着车场一圈一圈又一圈,自己都跟着焦虑起来。
晚上谭宗明邀请赵启平一起共进晚餐。最近几天他们没有在一起吃饭,不是谭宗明忙就是赵启平有手术。他们一起去谭宗明最喜欢的西餐馆,赵启平突发奇想:“哪天我给你做顿正宗法国家常菜吧。”
谭宗明切牛排:“……又是蔬菜汤?”
“你不挺爱喝的么。”
谭宗明严肃地咀嚼。两人相对无言,赵启平找不到话题。他看着白瓷盘子,忽然道:“你搜高原反应**什么。”
谭宗明笑:“你上辈子搞情报的?”
赵启平面无表情:“我是无神论者。”
谭宗明小心翼翼:“高原反应挺严重的问题。我以前从来没打算去西藏,一直以为高原反应顶多就是头晕,没想到死亡率还挺高……”
“其实……从高原下来也是有反应的。”
“比如?”
“醉氧。还有,不停地放屁。”
“……启平。”
“我比你知道高原反应有多危险。这几天我一直等你开导,或者教训我,关于父子亲情什么的。”
谭宗明笑一声:“我自己都没琢磨明白的事情,还开导教训你。”
赵启平扬起一边的眉毛。谭宗明喜欢他这个泛着坏的狡黠表情:“你知道,我爸去世挺长时间了。我和他没有什么话说,很少交流。我初中毕业就出国,一年更跟他见不到几次。赵教授有句话是很对的,父性行为需要学习,跟谁学?我爸技能生疏,就不要要求我掌握多纯熟了。”
赵启平吃东西。过了一会儿:“我妈想见你。”
谭宗明瞪着眼睛看他,叉子叮一声点在盘子上。老丈人也许是个难关,丈母娘就是天堑了。
“你和她……怎么介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