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产阶级领袖列宁的名言。”
“你这人真乏味。”
“那你快跟乏味的人保持距离。别往上贴了。”袁振挤好牙膏准备刷牙,腰却被龙语环住了。
“我这是以强者的姿态帮助你。”
“强者,快去,屋子我没收拾完。”
“你大爷的。”龙语拍了一把袁振的後背,出去了。
手机在裤兜里,裤子被从地上拾了起来,折好平放在沙发上。龙语摸出了手机,果真有未接电话。手机一直被他调成无声状态。谁打的都有,一共七个,其中有任伟。
手机在手掌间传递,龙语有些烦。
今後要怎麽办?
这是个问题。
喜欢上袁振就得放弃他一贯的生活吗?不放弃就势必会伤害这个教条主义的男人。他不想伤害他,可他也无法改变自己。本来以为可以逃开,然而……
越来越糟。
“一会儿有事麽?”袁振洗漱出来,看见龙语还算自觉,正在整理吧台。
“我记得没有。”
“回去还是留下?”
“都成。”
“狗得遛吧?”
“赵小0霸占著呢。”
“哦。那就留下吧。”
“没什麽不行的。”
“那一会儿去趟超市,看看晚上做点什麽。”
“这会儿得多堵啊。”
“又不是你开车。”
龙语撇撇嘴,他昨天打车来的。实际上,如果不是袁振那样……他是肯定会回去的,肯定不想被卷进来。这会儿,他瞅著袁振,脑子里就浮现出这麽一句:兵败如山倒。
“你要不要给赵昕打个电话?”
“干嘛?”
“他不是……心情不太好吗。”
“他可不是一个喜欢听安慰的主儿。你上网遇见他,最好也别干这蠢事儿。”
“我挺久没上了。”
“是麽。”
“你去吹吹头发,一会儿咱出门。”
“我就不能擎等著吃麽。”
“行啊,你可以擦擦地、摆一摆家具、整理整理房间……”
“你麻利儿,咱这就出发。”
袁振乐了。
“我得好好想想,到底晚上吃什麽。什麽难做啊?”
他果真是个邪恶的人。袁振微微皱眉。
“现在饿吗?想不想吃点什麽垫垫?”
“不吃了,晚饭一起吧。”
紧接著响起的就是吹风筒的声音。
袁振继续收拾屋子,心里有某种充实的感觉。龙语在这个家里,好像,熟悉的一切就变的不再一样了。也托他的福,累的一夜无梦。
不伦不类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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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语接到伍岳电话的时候,正跟母亲闲谈,茶水有些淡而无味了,龙妈妈正试图将它们泼掉。
来电显示伍岳,多少让龙语有些吃惊。以常规来说,他鲜少致电。
总体来讲这是一通简短的来电,大致意思是:伍岳要外出旅行,嘱咐龙语没事儿陪陪赵昕。
这不是他第一次单独出行,这样的嘱咐却属头一次。
不妙。
龙语一边摸鼻子一边想。
开车回去的路上,龙语有些恍惚。母亲的一些话始终萦绕在心头。并非那些文学创作上的艰涩问题,而是一些生活关怀上的细枝末节。
始终,她不曾认真的过问他的生活。原因之一是他的生活方式、生活走向不令她认同。原因之二是儿大不由娘。原因之三是出於基本礼节上的尊重。
然而,今日,於无意之间,她这样对他说:是不是,你也到了该踏实下来的年纪了。无论是什麽样的生活抉择,人到一定的年岁总会选择踏实下来。它不一定是多数人所认同的踏实,但它遵循自己的内心准则。
龙语对此不屑一顾的回答:浪子一辈子都是浪子。
龙妈妈却笑笑说:倒是觉得你最近稳重了不少,至少,你能踏实坐在这里和我说会儿话。
这一刻,龙语忽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有所改变。那却不是他喜闻乐见的改变。
这样一个年纪,思维和行为模式都开始向成年人靠拢,他不得不承认,许多决定、想法都不再与年轻时代相同。看待事物、著手创作,也不再是一时之念,会想到许多诸如以後、沈淀、斟酌之类的字眼。凭直觉行事已经少之又少,并非直觉不可靠了,可就是会去怀疑它、否死它、推翻它从而得出结论。
由此,龙语不免想到,会这样不可自拔的陷入对袁振的依赖,大抵也是一种权衡和妥协。他不再年轻了,今後也只会日益衰老,放浪形骸的生活将会越走越狭窄,可选择的余地也将愈发稀疏。就算不愿承认,也不能否定事实。五十岁的他和二十岁的他根本没有相同的竞争机会。
做浪子不难,对於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那是最佳的选择。难的是做一辈子浪子,而始终有人追捧。你再怎麽自信,也不会相信,等你的皮肤开始流失光泽、当你的身材开始枯瘦孱弱、当你的毛发日渐稀疏、当你的骨骼开始疏松……这样的时候,还会有人陪你寻欢作乐。有,也不是对你著迷,而是对你口袋里的钞票。那将是势必要承受的打击。
怎样,也逃不脱时间的枷锁。谁也不能在时间里任意驰骋,轻中的主人公不算数。
於是,内心里,渴望安定下来的因子一抓住袁振这样适合长时间相伴的人,便就躁动不安起来。它们渴望挽救什麽,渴望获得某种程度上的安定。
是这样的吧。否则你根本无法解释你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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