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烛火燃起来的烟雾与香料散发的香气混杂，整座阁楼在今日都未曾燃点烛火，只是打开了窗户，洒进屋内的月光借由着摆放位置巧妙的铜镜折射出更加明亮莹润的光泽，为精致的阁楼添了几分幻境般的虚无气息。

唯一放下幔帐的地方是挑空而出的第三层阁楼，透过轻柔的薄纱隐约看得见那里摆放着的矮桌，各处的调香师们都将在那里燃点自己制作的薰香，让它在今晚散发出最动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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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侠今日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怎么会对赏香宴有什么兴趣？”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脸的惊异之色，看着一同走上二楼的两人。

“……咳、咳……”花满楼以手掩口，咳了;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忽略掉身旁花满楼掩饰不了的促狭笑意，看向面前的老者：“顾老头，我怎么就不能来，我就是对它兴趣大得很，你奈我何？”

“嘁，你当我想奈你何么？”被叫做“顾老头”的老者瞪了陆小凤一眼，看向花满楼，“花公子今年看好哪个人制的香？”

“承蒙前辈询问，只是花某实在是没有……”

“实在是没有这份能力鉴赏出最好的薰香，在下以为能让闻者感到愉悦的薰香就是好的——花公子你真是没意思得很，每次都用这一套来蒙骗我这个前辈——你就不能说前辈我很喜欢你调的香么！”顾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很是不满地发泄了一通。

花满楼只得歉意地朝他笑了笑，道：“前辈每次都能说出花某这一套说辞，又何苦来问在下？”

顾老头很是孩子气地摸了摸鼻子：“不好玩的人啊。”说罢转身便走，一会儿便淹没在了人群中。

留下两个人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也去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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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赏香宴的宾客虽多，却都似乎是不忍心破坏这阁楼里安静舒适的气氛一般，放缓了步子，放轻了声音，隐隐约约的低语与原本的氛围融合，竟是意外的合适。

悠扬的古琴声缓缓地响起，伴随着泠泠琴声，一缕若有似无的青烟透过水色的纱幔，渐渐融进了空气中，带来沁人心脾的馨香……

——赏香宴，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资料显示中国的赏香宴会具体是什么情况……于是就编了……

第4章 欢作沉水香（四）

与袅袅升腾的青烟不同，空气中的香气意外地带有凝重感，仿佛深秋时节独自行走在满山落叶中，有着隐隐的苍凉感——甚至可以称之为是悲伤。

……有着摄人心魄一般的沉重感。

花满楼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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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薰香结束，都要等待前一次的薰香彻底燃尽才会进行下一次的燃点，陆小凤转头打量着厅内众人，不时听到轻轻的评论与赞赏之声。

“等待香味消散还需要一点时间，要出去走走吗？”花满楼饮下一口茶，问道。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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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自侧门而出，穿过两侧种植着高大梧桐的青石板小路，来到了“月满西楼”的后院。

夜风携带着阁楼中的香气绕过了层层叠叠的假山，轻快地拂过了池塘中点缀着的朵朵睡莲，仿佛是要与刚才被点燃，名为“点绛唇”的薰香相呼应，空气中似乎也正流动着轻纱般的粉红之意。

“那边的芍药上停了一只蝴蝶，居然是金色的，像是涂了层金粉。”陆小凤兴致勃勃地说着，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我去抓来看看。”

他脚尖轻轻一点，便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那株芍药花旁，袖子刚一随着动作举起便停住。

那只蝴蝶已经被他拢在了手心里。

陆小凤露出一个笑容，转身走回花满楼身旁：“明明轻得没有感觉，在手心里扑腾倒是觉着痒了。”

“若是旁人知道你这灵犀一指是用来捉蝴蝶的，不知道会不会叹息一声道暴殄天物。”

“那是旁人的事。”陆小凤甚是不以为意，自己透过手掌的缝隙往里瞧了瞧，又道：“你也来摸摸，好细嫩的翅膀。”

纤长的手指抚上额头，温和的眉目间多少透露出了些苦恼的意味：“……陆小凤。”

“要试试吗？”

“别碰它的翅膀！”

在花满楼再一次开口之前，有一个稚嫩的童声急急地响起，透着满满的紧张：“碰掉翅膀上的金粉，就没办法再好好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