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让和埃尔曼却恰好都认识这个人,曾经的摩利家的管家,白茄。
白茄看起来是坐在一个公众场合的台上,台下是大量举着发声仪的正装人员,他们一齐背对着镜头,全神贯注地听着白茄说话。
这个场景对埃尔曼是陌生的,但顾清让却熟悉,这是帝国诞生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记者会。
“如各位所见,一看我的肤色,大家就知道我是来自地下,那个肮脏、贫穷、绝望的黑暗洞x,ue。”
如此诉说的男人却不见半点自卑,反而面色坦然,侃侃而谈地下的惨象:“地上的民众们在皇室的有意隔离下,可能从未见过地下同胞们的生存现状,大家可以看一下我身后的屏幕——是的,各位不用惊讶,一切都是真的。在这里,面包和米饭是昂贵的奢侈品,我自己就是靠吃老鼠和蟑螂长大的,而在闹饥荒的时候,我们甚至要烹煮死去的同胞,可怕吧,不敢置信吧,是我们丧心病狂吗?不是,我们只是为了生存!”
“为什么银河年代,高科技发达工农业成熟的今天,还会有人类过着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呢?——是因为皇帝、王室、贵族的存在!有了高贵的种族,自然就会有低贱的奴隶,明明是人生而平等,却在畸形的制度下变成了不平等。我们明明也是人类,我们和你们流着相同的血液,共同守卫着国家的边疆,也是这个国家的人民!”
白茄激动地站了起来,控诉道:“我的妹妹,就是死在娜迦公主的血池里!也是因为她的死亡,我下定决心要推翻这个落后的制度。君主制明明是我们早已在地球就淘汰了的落后制度,为什么我们还要允许它的存在?看看我们的国家,是皇帝一人的后花园,是王室的屠宰狩猎场,多少同胞死在所谓王室的猎-枪下?议会沦为贵族们的傀儡,法律更成为他们用以狡辩罪孽的玩物,地上的同胞们,你们有多少人早已被苛捐杂税给压垮?有多少人的私人资产被贵族找借口轻松侵占?我们的边疆,几十亿同胞出于帝王的私心被屠杀,甚至在很多边陲星郡,当地的贵族还享有chū_yè权!”
“这样的国家,如果再不作出改变,注定毁灭!”
“所以,我愿意身先士卒,发动革命,将我们国家落后的帝制改为共和制,我们地下地上的同胞,一起来当国家的主人!”
“在这里,我一定要感谢要感谢我们人民的元帅许喟先生,如果没有他,国家不会迎来目前的曙光!”
镜头及时偏转,对准坐在一旁身穿漆黑军装的年轻元帅。
白茄激情昂扬的演讲告一段落,看到许喟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台下按耐已久的记者们终于抓住时机提问,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平民向统治阶级提问——
“请问元帅,帝国——不,国家改为共和制的话,您打算竞选总统吗?”
许喟立即摇了摇头,声音平稳地回答道:“不会。毕竟以我现在的权力,去竞选总统的话,国家不会有任何的变化,打败恶龙的勇士成为新的恶龙罢了。我们要杜绝绝对权力的诞生。”
“您是指在成功建立共和制之后,您会放弃您手中的权力吗?”
许喟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说道:“是的,我会将权力交还给人民,军队是人民的军队,不是皇帝的私人护卫队,也不是贵族用来镇压人民的暴力机器。”
在记者们来得及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许喟接着说道:“以及,我本人自愿上人民法庭,为自己的罪行接受人民和法律的审判。”
记者们立刻追问:“请问您口中所说的罪行是指?”
许喟望着镜头,平静地回答道:“谋杀皇帝以及皇帝此行部分随行人员。”
台下一片哗然。大家要努力消化掉谋杀皇帝这一消息。
但还是有心理素质上佳的记者追问道:“请问您的谋杀行动已经施行了吗?能否告知人民群众结果如何?”其声音竟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许喟继续直视着镜头,或许是透过镜头与遥远地球上的埃尔曼和顾清让对视:“我的谋杀行动正在实施,我猜想现在皇帝陛下还没有死亡,我有一些话想对他说。”
“我愿意在您最后的时间里继续恭称您为陛下,以此表达对您的尊重,埃尔曼陛下,您比起您作恶多端的舅舅阿伽门农和他前几任同样混账的皇帝,已经算得上是顶顶的大善人了,甚至给阿伽门农长期下毒这件事,更是功德一桩,可是,您对皇位也是迷恋而热衷的。旧势力是不会主动退出历史舞台的,因此我们的革命只能革您的命,毕竟,没有不流血的革命。”
“历史的进程从来都是以牺牲部分人的利益甚至生命为前提的,然而于您个人和其他牺牲者而言,你们都是无辜的,因此我在这里承认承认我犯下的罪,也向您致以最真挚的歉意,人民是无罪的,但我有罪,我愿意接受审判。”
许喟接下来的一段话却像是对着皇帝以外的某个特定对象诉说:“就像我说过的,牺牲就是牺牲,那不是主动舍弃,而是被动损害。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但是,”真诚表达了歉意的许喟的目光却依旧坚定果决,如同一杆催迫人心高牙大纛挺立在万千人民的注视中,“我知道我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因此我不后悔。”
“你还有最后的十分钟。”没有了尊称,现场的记者和观看直播的全国人民并不确定元帅口中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