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这东西,真是了不得啊,短短数月,就将来禁烟的两千大军,兵不血刃的收服,变成了他们的眼线,他们的耳目!想想,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顿了顿,微微提上去了的声音又缓了下来,道:“你们可知道,皇阿玛为何忽然下旨禁烟?”
底下跪着的人安静摇头,胤祚冷笑一声,道:“因为你们中间,有人贪得无厌、胆大包天!为了获得朝廷新式纺织机的秘密,竟敢用这东西,毒害皇子!十弟犯瘾之后,为了抢夺八弟手中的鸦片,将八弟重伤不说,连皇阿玛都差点伤了!”
“这种令人丧失人伦,无君无父的东西,居然敢称福寿膏!”胤祚一脚将身边捆着的一人踢翻,喝道:“你告诉孤,用了福寿膏,你添了何福,添了何寿?”
那人却抖抖索索,发出混乱不堪的声音。
跪着的众人小心翼翼将目光挪到他身上,却发现他并非吓的说不出话来,而是根本没了清楚说话的能力。原本大家熟知的翩翩贵公子,此刻却狼狈的比将死的野狗还不如。原本俊逸的脸早就扭曲变形,眼泪、鼻涕和汗水在混在一起,身体不停的抽搐、颤抖,似痛苦到了极点,拼命用头撞着甲板,口中含糊的哀求:“给我……给我……杀了我……杀了我!啊……爹,爹!救救我,我好难受……爹……”
胤祚退开两步,对胤褆微微点头。
胤褆上前,拔出匕首,将捆着他的绳索一把削断,然后将一物放在手心,伸到他面前。
青年眼睛爆出精芒,猛地伸手去抢。
胤褆早有准备,一跃而起,退后几步。
青年勉强起身,挣扎着扑向胤褆:“给我!给我!”
胤褆笑道:“给你?好啊?学狗爬一圈给爷瞧瞧,爷高兴了就赏你。”
青年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趴在地上,绕着胤褆爬了起来,胤褆道:“狗怎么能只会爬呢?叫两声给爷听听?”
“汪!汪!汪!”
胤褆嗤笑一声道:“好听话的狗,赏你了。”
青年大喜,颤抖着手去接,不想还未到手,胤褆一抖手,将东西扔进了大海。
青年惨叫一声,想也不想跟着冲了过去,幸而被守在船头的侍卫一脚踹翻,才保住一命,又重新被捆了起来,并堵住了嘴。
众人看着这一幕,头又低了几度。
胤祚断然喝道:“这种东西,难道你们就真看不出它是好是坏?难道还要孤告诉你们,为什么要戒?为什么要禁?”
众人噤若寒蝉,胤祚道:“广州知府方静则!”
一中年人膝行上前两步:“……臣在。”
“这个人你认识吧!”
“认……认识,”方静则低头:“是下官犬子。”
“听说他是年纪轻轻,身上已有举人功名,而且准备进京秋闱?”
“……是。”
“你觉得,朝廷敢用这样的官吗?”
方静则伏在地上:“臣……该死。”
“你是该死!”胤祚冷喝道:“于大人奉命前来禁烟,皇阿玛令地方全力协助,你就是这么协助的?”
方静则无言以对。
胤祚不再理他,转向众人,道:“你们都不是三岁的孩子,大道理不需要孤来给你们讲,孤今日也不准备同你们讲道理,孤,只讲律法!”
“皇阿玛有旨,官吏之中凡自身吸食鸦片,或家人吸食者,限期三月戒断,如若不能,即刻革职,永不叙用。”胤祚淡淡道:“这三月期限,不是说吸食之后三个月,不是说被人揭发之后三个月,而是下旨之日起三个月!昨天,就是期限!”
方静则大惊失色,道:“太子殿下,臣冤枉,小儿染上毒瘾之事,下官也是刚刚知情,还请太子殿下宽限几日,下官一定……”
胤祚淡淡道:“官吏吸食鸦片,人格俱失、尊严丧尽、骨气全无,还有何资格为官?家人吸食……鸦片价格高昂,别说你一个区区四品官,就算是一品大员的年薪,也不够一个人吸食一个月的!若你是清官,你供不起,若你是赃官,革了你,更不冤枉!”
说完,不再理会他,道:“今日查出六十三人吸食鸦片有瘾,其中八人或为官,或为吏,其中十一人为官吏家眷,所有涉案官员十九人,即刻革职查办,关入大牢,严加审讯,如曾有包庇纵容毒贩之事,严惩不贷。”
“另,皇阿玛圣旨中说到,所有吸毒者,罚银并强制戒毒。”胤祚淡淡道:“这六十三人,即日起关入铁笼强制戒毒一月,并每人罚银万两。”
“万、万、万两?”一人战战兢兢道:“这,这会不会……太多了啊!”只觉得欲哭无泪,光他一家,就得罚两万……
胤祚淡淡道:“就是一万两。”
胤祚目光扫过一众官员,淡淡道:“日后罚银,便在五百两至一万两之间,具体数额,视情节轻重而定,他们吸毒都吸到孤面前来了,自然罚的最重。今后,罚的银子,一半交与国库,一成赏给举报者,剩下四成,一半留在地方,剩下一半,哪个衙门抓到的人,就归哪个衙门。同样的,若抓到贩毒、运毒之人,抄家、问斩,抄没的家产,也是如此分派。”
反正这是人治时代,和他们讲律法没用,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实惠些才能让他们有热情干活。
末了又冷冷道:“抓到强制戒毒一个月,若回去再复吸的,就继续抓,加倍罚!孤早就听说广州人最是有钱,孤看你们,到底有多少钱罚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