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用力的摇着头,却再也没有抑制住自己哭泣的声音。
他怎会不明白,因为他,这些姑娘经历了国破家亡的战争,因为他,她们被迫背井离乡,因为他,她们姐妹生离死别,这样看来,自己好似一切灾祸的根源一般。
“殿下,她是……”蕊儿这才明白过来,回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愧疚,似乎是在责备自己之前盛气凌人的指使。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扶着床榻,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来,“从今天起,你就和蕊儿一起伴我左右吧,”他不会让这个姑娘再受到那个男人的伤害,他没有能力去挽救更多的人,但至少,他要保护住身边的,“你叫什么名字?”刚刚问出口的话语却立刻让他后悔起来,他怎么忘了这姑娘根本无法说话,“对不起,”他立刻道着歉,“你还是先随蕊儿下去歇息吧。”
他转身欲离开,却被拉住的袖子阻止了脚步,他回头,渐渐收起哭声的姑娘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的食指,这是要写下自己的名字吗?他立刻蹲回身,将自己的手掌认真的摊在了姑娘的面前。
抬起的手指迟疑着,似乎害怕这样的举动会触怒那个可怕的男人一般,“写下来。”他温柔的声音终还是让那只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手掌心中一笔一画的写下了一个字:霞。
好美的名字,在比丘,会写字的女子并不多,想必这姑娘应是出自于有良好家庭教育的官宦人家,究竟比丘现在变成了什么样?这样的姑娘都会沦落成为上贡的舞女?他想问,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被自己狠狠的咽了下去,问的越多,只会让这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姑娘再次伤心罢了。
他收回手,再次站起身,“蕊儿,带霞先去休息,待我喝完粥,会去湖心亭坐一会,有事儿到那里去找我便是。”
“是,殿下。”蕊儿应道,便将一边的霞扶起身来,两人搀扶着走出了寝宫,而他却看着那两个一高一矮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没有喝那碗已经凉掉的粥,他自顾自的穿上衣服走出了寝宫,一阵初冬特有的冷风吹得他禁不住深深呼了一口气,寝宫里,多亏了那一池温热的水,不至于让他在室内感受到初冬的清冷。
可是,站在通往湖心亭的廊桥上,他却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有些迟疑的停留在了原地,他明白自己想要后退的下意识,却强迫自己朝那个背影走去,一路上,没有侍卫,没有暗卫,看来,那个男人知道他会来。
湖心亭的石桌上温着酒,几盘简单而j-i,ng致的小食放在温酒的火炉边,保持着温度,他只是一眼扫过,便认出那是来自比丘的特色小吃,也许是这次随舞女一道上贡而来吧。
男人转过身来,褐色的眸子望着他,带着笑意,“休息的可还好?”提出的问题,似乎是在提醒着他的不堪。
“很好。”他简短的回答着,眼神却望着平静的湖水。
听到回答,紫铘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线,昨天,许是把面前的人儿累坏了,担心娈宫的地毯不够舒服,他连夜把熟睡的人儿抱回了永夜宫,一路他都走的小心翼翼,似乎只有听见怀里人儿均匀的呼吸声,他才会安心,若不是被他压了整整两日的北霄国密信急等他处理回复,他还真想搂着这温香软玉的身体贪睡到早上。
“赏赐的女婢,用着可还好?”他并不担心蕊儿照顾不周,只是觉得有个故乡人伺候,也许会让火钰的身体恢复的更快些。
火钰只是冷冷一笑,看不出任何情绪,“陛下放心,我定会记得这身体,这命都是陛下的所有物,不会随意伤害的,陛下也不必提醒要挟了。”面前的这个男人,除了会用无辜的性命要挟他以外,他亦想不出其他赐给他霞的理由。
要挟?紫铘的笑容渐渐收起,一双褐瞳渐渐蒙上冰霜,“你明白就好,”他不想解释,就当是要挟好了,只要这个男人能好好的活着,“陪我喝杯酒,免得我一会儿不高兴,弄死你的新婢女。”说着,紫铘坐在了石桌边,抬起手斟满了两杯酒。
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火钰的双手紧紧握成拳,脚步却迈向前,走到石桌前,正准备拿起酒杯,却被紫铘的手挡住了,他不解的低头看着让他陪酒的男人,却只见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腿。
“陪酒的玩宠不是应该坐在这的吗?”那个男人居然示意他坐在他的腿上,那情形他见过,那些达官显贵们倒是喜欢风尘女子如此伺候着,他涨红着一张脸,呼吸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羞辱而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