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铘看着那双伸向自己的,纤细的手,就好像看到多年前,那个匍匐在自己脚边,求他帮助寻找洛雲的小童一般,他当然知道那种痛苦,他一把抓住那双手,阻止了落羽的靠近,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什么也没有对那个小童说,除了那句洛雲求他带到的话,“洛雲是自杀的,是我亲眼所见。”他还是忍不住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多年前,果然,盯住自己的那双眼眸透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胡说!”落羽摇着头,洛雲答应要带他一起逃出皇宫,为什么要自杀,“如果是,你为什么不救他?”而这个亲眼所见的人却什么也没做。
“他别无选择!”紫铘回答着,那个时候自己何尝不是没有选择,那是他在初次见到火钰之后,第二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他被告发有潜逃的打算,老头子折磨他,让他供出共犯,我想你很清楚他要保护的是谁!”紫铘用力的推开落羽,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的自己看到的血淋淋的场景,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折磨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的手段,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不堪的洛雲,身体上的折磨仿佛一点一点的榨干了他的美。
但是紫天辰是享受这个过程的,他从那个男人脸上兴奋的表情就能看出来,预谋逃离皇宫,不过是他可以正当的折磨别人的理由罢了。
自己在紫天辰离开之后,才静静的走到了洛雲的面前,那个已经伤痕累累的男人看到他,却依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带着一丝绝望的美,“不要告诉落羽,求你。”他答应了,所以这么多年,他绝口不提。
他狠下心,解开了洛雲,他答应过那个小童要把这个男人找回来,他叫上自己的暗卫莫樊,两个少年勉勉强强将洛雲带出了死牢,他想试着与紫天辰抗衡,但那个被他救出的男人温柔的明白,时机并未成熟,他求他把他送到了人工湖边,他看着那个浑身带血的身影一步一步朝湖水里挪动,他知道对那个男人而言是一种解脱,所以,他只能静静的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求殿下替我告诉落羽,要好好活着。”那是洛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多年后他发现那天能如此顺利的带出洛雲,不过是那老头子玩腻了折磨的游戏而已,他所做的一切,从来没有逃脱出老头子的眼睛。
落羽的身子无力的滑坐在了桌前,桌上是那把总是被他揣在怀里的折扇,这才是一切的真相吗?洛雲只是在用自己的死最后一次保护他吗?眼泪无声的滑落着,模糊了眼前所有的事物。
紫铘只是静静的看着深陷入哀伤的男人,或许他就不应该来这里寻找答案,他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落羽的卧房。
比丘城地下通道。
火钰紧紧跟着带路的黑衣人从一户平民家的地窖走入了一个地下通道,前面的人举着火把,带领着一行人在这幽长而又狭窄的通道中行走,通道的宽度每次只够行走一人,他能感觉到这个通道正在逐渐向下,但是却完全没有方向感可言,不知行走了多久,黑暗中,似乎连对时间的感知也失去了。
这一次他终于还是没有同意白莯与步楚梓的同行,他很明白此次与水珏见面的危险,他不愿意再有无辜的人因为他而身犯险境,尽管步楚梓有着一身深藏不露的武艺,但是一旦发生冲突,他和白莯必定不能让步楚梓两全。
当眼前的空间逐渐开阔起来,他赫然发现,这个地下的建筑,居然和比丘皇宫如出一辙,他被人带到了类似大殿的地方,一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一张让他熟悉的脸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火钰,”那张脸上挂着让他觉得虚伪的担忧起身快步走向他,然后,一个紧紧的拥抱让他恍然若梦,“哥哥让你受委屈了,是紫铘放你回来的吗?”
原来,还是想确认他此次回到比丘的原因。火钰冷冷的笑着,然后将拥抱自己的人推开了几步,“我是逃回来的,估计很快,这里就会收到来自东灵国都的通缉令。”他不紧不慢的回答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水珏那张挂着假惺惺面孔的脸。
“逃回来的?”水珏收起脸上的担忧,皱起了眉,思索片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也好,也好,那就与哥哥一起谋划复国大业吧。”水珏拉起他的衣袖朝龙椅走去。
“复国?”火钰停下脚步,甩开拉住自己衣袖的手,轻蔑的望着水珏,重复着这个让他觉得可笑的词,面前是那个被百姓称之为窝囊的皇帝,现在的比丘,比他在位时还要富裕稳定,这个男人居然想要推翻眼前的一切,“哥哥,你醒醒好吗?你早已失了民心。”他帮不了这个男人谋划什么,但他可以提醒他点什么。
“哎呀,”水珏不悦的皱着眉,“现在是得天下者得民心,你还是不懂这个道理啊火钰。”面前这张脸用认真的表情说着与事实相悖的理论,还真是可笑之极。
火钰看了看四周,这个需要点燃无数灯火照明,毫无生气的地下宫殿,“哥哥你似乎永远都只是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是任何事情都是你以为的样子,争战不是,治国也不是,”水珏何尝不是将自己封闭在了像这样一个空荡荡的地下皇宫之中,他看不见别人,只看得见自己,“不要再让无辜的人枉死,来换取你的所谓理想了,难道一次亡国,还不够让你清醒吗?”
很明显,就紫天辰的残忍,绝对不会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