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你看小的这身板,拿出去都让人笑话。而且小的也不懂武艺,真有个万一,小的也没法给将军分忧……”
秦将军大手一挥,示意他不用担心,又拍拍手,当即就有两个小兵哼哧哼哧地抬了个卧榻进来。他定睛一看,榻上竟然还有他在马厩用的一床小褥。
他猛地起身,被秦将军笑着按下,安慰道:“别激动,你且在这里住下,先休整休整,过几日本将亲自教导你武功。你说的在理,堂堂神武营将军的近身侍卫,居然不会武,实在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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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秋,天暗得极快。秦将军练了一遍兵后,很快回了营帐。
新搬来的卧榻放在兵器架边,吹不到风,也能看到门口情况。马胖子在上面安静地睡着,没有发觉他进来的脚步声。他笑了笑,将铠甲剥了,乒呤乓啷地挂起来,翻身往床上一躺,呼呼地睡着了。
月到中天,马胖子睁开了眼。
他先活动了筋骨,望了眼床上卧着的秦将军,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如今他体型太大,容易闹大动静。刚刚走到门口,他已经流了满头的汗。
掀开帐帘时有轻微的风声,床上之人一动,似乎要翻身。他惊得没有再走,直到床上再响起轻微的呼噜声,他才轻轻走出营帐。
床上之人又是一动,似乎叹了口气。
秋色如洗,月明中天,并不是个逃走的好时候。
只是他等不及了。
一想到玄天门上,玄凛拿着千机剑发号施令,想到枉死的师兄们,他便恨不得立刻冲到玄天山上,与玄凛同归于尽。
军中有兵士来回巡逻,个个哈欠连天,精神不振。与番人的主战场在西海原,他们的警觉也就没那么高。见到胖子出来,个个挤眉弄眼地朝他打招呼,就差上来问他与将军相处如何,反倒没人问他去哪里。
军中偶尔有人往行营外面方便,他打着哈欠,步子缓慢,揉着眯起的双眼,往营门走去。
门口士兵看他一眼,知道是刚刚提拔为将军近侍的胖子,没有举起弓箭。另有一队骑兵从身后驰来,将腰牌交出查看,尔后绝尘而去,留下一脸惊怔的胖子。
千机剑穗。
自从他在秦将军营帐里醒来后,就没再见到千机剑穗!
门口守卫见胖子忽然一呆,又猛地扭头回去,不由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他对面的一默,答道:“大约是憋回去了。”
第四章
清晨飘了场细密的雨,秦将军起身后,简单收拾便去练兵。
玄晏翻转身子,默默看着他离去,腰上还带着千机剑穗。
他之前旁敲侧击地问了,秦将军说他当晚身上烫得惊人,挣扎间这东西从他怀里掉出来。秦将军觉得好看,但他不喜将兵器太累赘,索性将剑穗挂在腰间,当腰坠用。
秦将军离开不久,有个瘦弱的小兵进来,与他交接事务。
这小兵是一个伍长的亲戚,之前担任秦将军的近侍。秦将军亲点了马胖子做近侍,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与他说起话来都慷慨激昂。
将秦将军日常起居注意事项交待完毕,小兵怜悯地看他一眼,忍不住提点他:“你要是有门路,趁早离秦将军远点,再有路子,就早点离开神武营。小命要紧。”便将近侍腰牌往他手里一扔,溜了。
玄晏怔愣地看他溜走,良久才转身,打量整个营帐。
排除秦将军身上奇特的气味,其实营帐里事物有条不紊。兵器铠甲都在最容易够到的地方,也离他这个将军近侍很近,遭到偷袭也有充足时间准备。
案几上只留了笔墨,先前看到过的绛色绢本不知去向,大概是军中机密要务。
这秦将军,其实是个粗中有细之人。
他掂着腰牌,四下缓步查看。
床上枕被胡乱堆放,他看不过眼,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拈着被角,费力地将被褥摊平折叠,再将藤枕放回床头。
床头却一声轻响,玄晏挑眉,回头看了看,才挑起褥子一角,看见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
他高高扬眉,若无其事地放下褥子。
这秦将军,当真有趣。
蒲兰的雨下不长,很快便放了晴。外头日光不再火辣辣地晒,玄晏出了营帐,顶着众人各色目光,若无其事地四处走着。
他现在是秦将军的近侍,在行营里四处走动无可厚非。所幸众人也只是远远地看,并没有上来为难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