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你也没认出我吧？戴头盔可比戴假发高明多了。”

“自大的家伙。”我哼了一声。

“少罗嗦，快上车吧！”他跨上摩托车，重新戴好头盔，发动了车子。我刚骑上去，屁股还没坐稳，他就让车子飞了出去，要不是我连忙用脚勾住他的腿，恐怕已经摔得脑袋开花了。

“又不是去投胎！你急什么？”我一面死死抱住他的腰一面大声骂。

“你不是我你当然不急！”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一路狂飙冲向我们单位。

因为戴着头盔，门卫大叔果然没认出他，只向我打了个招呼：“小李！这么晚才回来啊？带你朋友来了？”

“啊……是啊。”我打着哈哈，用脚踹了他一下，让他快点走。什么破摩托车？一进大门就熄火了（单位有规定出入下车，所以到门口都下车步行）。

院子里太静，他也没再发动车子，干脆推了进去。在宿舍楼下将车停好后，我们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打开501的房门之前，我怕周翎没有思想准备，便让刘奕恒先等在走廊里，等我叫他再进去。所以仍然是我一个人走进了501。

“周翎！”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因为我又没有看见他。“你出来啊！我把他带来了！你不是想要见他吗？他已经来了，你快出来啊！”

周翎仍然没有出现，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回身把走廊里的刘奕恒拉进来，再度呼唤他：“周翎！你看到了没有？刘奕恒就在这里，你赶快出来啊！”

房内还是一片寂静。刘奕恒看了看我，从表情上看好像我在耍他。

“哦……你等一下。”我想起了眼镜，“我去401拿样东西，五分钟就好，然后你一定会看到他的。”说完我就往外走，但出了门我又折了回来，因为我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以吗？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和我一起下去。”

他摇摇头。“没关系，我可以。”

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放心，我很快就来。”说完，我走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摸回401在黑暗中找到眼镜泡上药水，再拿着眼镜摸回来，还不能弄出一点声音以免被人察觉，我大概用了不只五分钟的时间，至少也有八分钟。不知道这八分钟的时间里，单独留在501的刘奕恒是怎么度过的。

重新打开501的房门时，我愣在门口了。

昏暗中，两个完全交叠的人影紧紧地靠在墙上，周翎面朝外，刘奕恒面朝里，并且他的身体完全陷在周翎的身体当中。这种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的影像带给我难以形容的梦幻般的视觉感受，既震撼又难过。刘奕恒的手企图抚摸周翎的脸，但什么也摸不到，周翎闭着眼睛，头靠在墙上，想感受，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从他的表情上看，就像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看来刘奕恒是不需要眼镜了，他唯一需要的应该是一个以实体形式存在的周翎。

我又把门轻轻地关上了，然后静静地站在走廊上开始思考。我想让周翎再吸一次我的阳气，但如果真的这样做，就会引发一连串的麻烦。我明天一早肯定回不了医院了，小唐就会没人照顾，马博就会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然后刘奕恒就会被发现，最后整个单位乃至整个上海都将会知道有关刘奕恒、有关周翎和有关501的事……那时，不知会有多少人的生活将被打乱……这个后果是我承担不起的。但除了用我自己的阳气去换周翎一夜的实体之外，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他们此时此刻相见不能相拥的痛苦让我找不出任何借口可以置之不理。

我要帮周翎，帮他们真正地相见，这几乎成了我现在唯一的信念。但他们阴阳相隔，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上这个忙呢？

我越是想尽快找出一个好办法，脑袋里越是一团糨糊。就在我开始深深地自责怎么那么没用的时候，门忽然开了，刘奕恒站在门里一脸责备地问我：“你这五分钟怎么过得那么慢啊？”

“我……”我不是故意闪了吗？你怎么还不领情？我在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我顺便上了个厕所嘛。”

“你的事还真多。进来吧，周翎要见你。”

我又进了501，看见周翎已经恢复平静且表情很兴奋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说：“看来你的痛苦已经解除了。那即使不变成实体也没关系了吧？我刚刚还在为这个烦恼来着，看来是太多余了。”

“并不多余。”周翎则摇了下头。“我们也正在为这个烦恼着。你总是能够真正为我着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李寻……我欠你的太多了……”

“忽然说这些干什么？”我一下不好意思起来，搔了搔头说：“赶快想办法吧。我刚才也在考虑再让你吸一次我的阳气的，但是……”

“但是会引发一系列严重的后果。”周翎接口，看来他头脑仍然是清醒的。“所以我想用另外一个办法。虽然刘奕恒不大情愿，但看在不可能还有更好的办法的情况下，他还是答应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我有点糊涂。“如果不需要我的阳气也能帮你变成实体，我还会有什么意见呢？这再好不过了。”

“虽然不需要你的阳气了……但我们仍然需要你这个人……”周翎开始为难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需要你做出一定的牺牲，因为我想借你的身体还阳。如果你一旦同意，我还阳以后，你的身体将不再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