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不了。”赵漠吃了便宜,得哄人高兴,见女人撇嘴,说,“我是真换不了,我也不喜欢他,可有什么办法,人家后台硬。”
“哼,不就是贺家的养子?说好听是养子,老爹死了十年了还能收养子,真是奇葩!说不好听,就是贺总监床边的小玩意儿。一家子同性恋,恶不恶心?”
女人叫李红,戏里她是女主角,饰演王守仁的女儿,与宁珂演的男主角戚继光,有不少对手戏。
宁珂耍大牌,十句台词有八句念12345,五场戏四场用替身,圈子里从导演到演员几乎都得罪遍了。
要是让圈内演员投票选出最不想合作的男演员,宁珂铁定高居榜首。
李红心里有数,她现在拍戏的地方是贺家建的。影视拍摄基地,贺润影视城,全国有几十处。
传媒圈子里,建影视城,是一劳永逸的投资方式,坐收场地租金,剧组日日抢着给贺润送钱。
她也只是抱怨而已。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听着门口有人喊赵导,出了牛棚一左一右方向朝着拍摄地走了。
林湛才从橱子里爬出来。
橱子也是道具,门上掉了两个活页,是之前拍戏的剧组扔在牛棚的。
他捡起地上的夹克衫,用衬衫袖口擦掉泥水,半披在身上。
试了试额头,真有点儿发烧。
昨天拍戏拍到深夜,他又是演倭寇小队长,被戚家军打落水。
很容易的戏,但宁珂演不好,其他人只能跟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不知道跳到冰冷的海水里多少次。
拍到天明,宁珂总算勉强合了赵漠的心意。
好在他演的小队长昨夜已经“淹死了”,之后再没有戏份,可以睡觉睡到饱。
他摸黑找到牛棚,钻到橱子里,正睡得半梦半醒,就撞上赵漠与李红偷情。
摸摸口袋,手机不见了。十有八九是昨天掉到海里。苏则联系不到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头还是晕乎乎的,林湛觉得他需要去医院买点感冒药。
问题是,他钱包也掉水里了。
此地离着市区十万八千里,算了,总之烧不死人,等杀青了再说吧。
林湛带上倭寇小队长的软皮面具,比病态的脸更加苍白。
说白了,这道具,就是一张软胶外加厚厚的粉,东瀛人皮肤白,跟他本来的肤色差太多。他上一部戏在西藏拍的,小成本的微电影。
西藏的夏天,烈日毒性太强,面膜防晒霜宣告无效,小剧组也没多好的条件搭帐篷给他休息,一个月下来他就被晒成了黑炭。
他从明朝渔村挤出来,旁边就架上铁轨,蒸汽机车驶过,附近几座民国茶楼,挽着裤腿的大爷们打着蒲扇吃着盒饭听戏子唱曲。
这瞬间从小农经济走上工业革命的节奏。
秦皇宫挨着大明宫,开封府挨着总统府,在贺润影城,用不了一天,就能把大中华五千年的历史穿越一遍。
林湛从明朝穿越民国,又回到明朝。
》还在紧锣密鼓地赶工。
戚继光今天的戏份在演武场,戚将军在此以武会友,结识一杆血性男儿抗击外敌。
男人之间的交情都是靠打架结下的,所以这场戏里,刀枪棍木奉要从头耍到尾。这场戏没有台词,全是动作。
打戏宁珂是从来不演的,他与经纪人艾塔,站在同一处,远远看武术替身吊着威亚跳来跳去,武术指导们讲解着姿势动作要领。
演武场是圆形,中间是拍摄地,林湛要绕过去,才能回群众演员的休息区。地上排满了电c-h-a排与视频线,他走的小心,记得上一次踩了一根,被剧务骂了半天。
他正走的小心翼翼,忽然被人捉住肩膀。
“你,你,就是你,穿倭寇衣服的那个。”有个高个子拿着纸卷指着他。
倭寇昨天已经死干净了,就剩他一个人还没换衣服摘面具。
林湛左右看看,指了指自己,“我?”
“没错,就是你!你是群演吧?二百块,给搭个戏。”高个子傲慢的仰着头,用眼神瞟了瞟旁边的几个男青年。
几个男青年,举手投足之间满满都是紧张的气息,嘴唇一直打颤,似乎很在意这次试镜。
一个外国剧组,三个高大的蓝眼睛黄头发欧洲人,带着摄像机,在影城挑选中国演员。
林湛懒得理他们,他头有点晕,感冒似乎更严重了。
见倭寇同志回头就走,压根没有为二百块钱折腰,高个子气的尖叫,“你哪个组的,知不知道爷是谁?在爷的地盘混,还敢给爷脸色看?”
林湛摇摇头,继续往演武场的方向走。还真把他当群演了?这年头群演的竞争也够激烈,为了一天几百块收入,竟然形成了类似黑社会地盘区域组织。
外国人似乎对倭寇情有独钟。
旁边的翻译,与指着林湛的外国人交流了两句,迅速小跑到林湛前面,说:“价钱可以给高一点,希望配合一下他们的试镜。耽误不了几分钟。”
林湛摆摆手,说,“台词我说不好。”
“不不不,您不需要表演,也没有台词,您只要站在这里……”翻译皱着眉头,思考表达方式,“我老板是法国人,想选一名黄皮肤演员,饰演一个非常重要的配角角色,这个配角是个同性恋,在剧中有大量的吻戏,您就当配个戏,让……他们……亲几下?您就站在那儿不动就成。”
林湛一听,心里有数,难怪外国人指名要他,倭寇的肤色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