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上请罪折子并求皇帝拨御医,另一面,遮遮掩掩的贴出了求医告示,不敢泄露病人身份,只说如此这般,若能救治,定必重酬。
三日后,一名头戴帏帽的白衣少年揭了医榜,被差役们送到了官驿。
这少年就是白羽。
多少白胡子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状况,没人相信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年轻人能有法子救治。按察使和定王贴身内侍试探敲打了两句,白羽不耐烦了,一把取下帏帽,盯住对方:“快点,还要不要救人了呀?”
见着他面容,全场忽然静了一瞬,更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白羽恍然不觉,只从怀中掏出一只薄薄的扁匣,才三寸长,寸许宽,材质非木非石,雕镂有祥文图案,十分精致。打开,里面是一支短短的翠绿色藤条,上头还带着两片小叶。纤长细白的手指轻巧的拈起来,只听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这是……长生藤,三碗水小火熬成半碗,加入三钱百年以上的老参段,再熬至水剩半盏时即可。”
兆嘉醒来的第一眼,入目便是一张极美的、略带稚气的脸。少年一瞬间睁大眼,随即笑的眉眼弯弯:“你醒啦?”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兆嘉有些恍惚了。
“我是白羽啊。”少年高兴的握住他的手,“你不认识我啦?”
兆嘉虽然虚弱,却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记忆力,尤其是这样天人一般的少年,以前若见过,定是不能忘的。他视线扫向一旁垂首而立的贴身内侍,只见对方也冲他微微摇头。因此诧异道:“你以前见过我?”
白羽有些失望的抿了抿嘴唇,不过很快又鼓起兴起来:“好多年了,认不得也正常……嗯,听说京城很热闹呀,你带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兆嘉笑了:“好啊,不过你家里人同意么?”这奇怪的少年,到底什么来头?
白羽低下头想了想:“我没家里人,就一个师傅,好容易才答应我下山的,咱们不用去问他了,免得又啰嗦!”
兆嘉内心啧啧称奇,面上却神色不动,只微笑着看着他,听着他叽叽喳喳高高兴兴的说话。
这样的心无城府,装都装不出来的天真,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就这样,定王从江南回京时,随身带了一个美貌少年。反正这种事情也掩不住,干脆对外默认是江南官场的孝敬。一时间,原来定王殿下也不拒男风这样的八卦消息,在京城悄悄传开了,惹多少人会心一笑。
兆嘉暗中吩咐人去查了白羽的底细,却诡异的发现,什么都查不到,这个人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没有户籍没有亲属没有任何记录。更有意思的是,这孩子干净的仿佛从未在尘世里待过似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可另一方面,他却又仿佛什么都知道:古琴、棋谱、书法、绘画、甚至古医经……随便拈起一样,便能令他惊喜不已。
兆嘉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他令人替白羽造了一套身份档案和户籍文书,然后堂而皇之的把人养在了府里。大部分时间,白羽都是安安静静的,一本书、一张药方就能让他自得其乐好几天。也不挑吃、不挑穿,简直没有比他更好养的了。
渐渐的,兆嘉发觉,自己便是在忙、每日回来再晚,也得看他一眼,听他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不然心里就不踏实。于是,他以一贯冷静的态度剖析自己:荣兆嘉,你动心了。
水到渠成的,挑一个极好的月夜,三杯梨花酒将人灌到微醺,兆嘉第一次要了他。
少年干净清澈的像块水晶一样,当他俯身压下来的时候,还睁大了眼,毫无危机感的看着他,微微透出一点疑惑和茫然。兆嘉心中叹了口气,伸手盖住他的眼睛,吩咐道:“闭眼。”
白羽忙听话的合上眼,长长的睫毛扫过他掌心,一阵酥酥的麻痒。
兆嘉拨开他衣领,在精致的锁骨上烙下一个淤痕。随即手掌往下,扯开了他的衣衫系带。
无师自通的,白羽曲起双腿,夹住了他的腰。
很快,阖府上下、甚至外头都知道了,定王独宠白公子,要星星不给月亮。至于本就是政治需要而被皇帝指婚的、只有面子情的王妃那里,更是数月不曾踏足一步。这样的“胡闹”,让皇帝不高兴,却让太子殿下安了心。虽然面子上兄友弟恭,骨子里,这个正当盛年的弟弟一直是他的心腹之患,出身不低,其母去世前身居四妃之位,外家势力更是不俗,他自己也文武兼修,又素有礼贤下士之名。换而言之,若不是太子占了嫡长的名分,这大位落在谁头上,还真是不好说。如今,一直洁身自好名声不错的定王爷,竟然玩起了男宠,还昏了头冷落正妻惹毛了岳家,在皇帝那里的印象分也一路走低。太子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好了。愉悦之余,对这传说中秉天人之姿的白公子,好奇心也日渐而起。
终于,借着过府饮宴的机会,在王府花园信步闲谈的时候,一株盛开的碧桃树下,太子见到了一张令他瞬间屏息的脸。
白衣少年,长发只松松束了枚金环,在僮儿的帮助下,极认真的绕着树身收桃胶。衣袖下滑,露出一截雪藕似的手臂,十指灵活的剥落采收,拢纳至小小的药篓里。
兆嘉顺着他的视线往树下一看,立刻变了脸。
“三弟,这位是?”太子挑起眉,明知故问。
兆嘉面色沉了半分,却又立刻恢复成先前温和谦恭的模样,微笑道:“客卿……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