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怪。你要是想去看看,此事了后我们再去看看?”
叶归舟心中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扭扭捏捏地点了点头,心里总是快活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家破人亡后不得已流落他方的孤儿,如今一夕得知父母俱在,诸般种种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哪怕如此爹娘也还是牵挂着自己……也算甘心了。
他心里快活,便更舍不得同游怀水分开。临到寨子门口,更依依不舍同师兄做下诸多约定,得了他亲口应承,才拖拖拉拉地去找阿珠那。
第七十二章
谡玳两苗间宿怨由来已久,彼此关系缓和也不过是在这数十年间的事。
阿珠那也不好越俎代庖替谡处置手下,略施小惩以作警告后也不必别人带领自顾自霸占不知道那个倒霉鬼的竹楼,等着人上门。
她动静闹得这么大,又亲自登门,谡于情于理都是该同她见上一面的。
但这也说不准——毕竟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差劲,除了一张脸跟蛊术算得上是一流,其他的……又严厉又冷酷,行事邪气,不近人情,非常难以相处。
不过……这可不就是巫?
反而是相对于谡的她,大概才算是巫里的异类吧。身为玳巫,她竟然还能拥有自己的名字——
是阿珠那,而不是玳。
她当年因此沦落成巫祝间的笑柄,似乎就此跌落神台。而这么多年后的今日,斯人已逝,仇人也成了一抔黄土,她却仍旧留着这个名字,她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业已不重要。
与其对着山河满目念那不可及,还不如将已经在手心里的东西抓的再牢一些。
而吉光片羽里,无论珍贵卑贱,可都极容易从指间缝隙流泻之物,轻易得……似乎稍不留神就要云散fēng_liú。
就像阿珠那已经见过的许多人。
眼前这个,在她那些过往里恐怕也要算得独一份。病白削瘦的白衣青年在这竹楼中濯濯而立,眉目带着点凌厉而冷漠的英俊。
多年不见,阿珠那虽觉得他陌生而遥远,但却也还叫得出那一声,“阿楼。”
叶缙楼那空洞的眼睛先是习以为常地将这内室扫视一遍,最终定焦在阿珠那身上。他从娘胎里遭了天惩而天生无目,有眼无珠。却又因为承下天行脉的重担而开了一双天眼,生来看得见鬼魂阴物,靠着辨识人肩上魂火来认人。
他刚刚降生时总觉多有不便,但等到习惯了以天眼视物,却也明白了这一双天眼的好处。
魂魄是无法骗人的。
叶缙楼朝着阿珠那提了提嘴角,他从前神色总是紧绷刻板,再生后在紫微山上总算学来了多余情绪,可他看不见,既不知道别人笑起来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模样,只能照他那有时乖巧刻苦可有时又胆大妄为到叫人火冒三丈的小师侄叶归舟所说,尽可能温柔地提了提嘴角。
阿珠那不由得也笑了笑,带着明明不适合这妩媚容颜却又奇异不违和的沧桑同和蔼。
她欣慰之余又莫名想道,不知道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谡苗同玳苗当年因弃儿阿楼而大动干戈,而最终却又因他而使两族之间不得不化干戈为玉帛。
时过境迁,实在有太多想不到,太多无奈何。
而叶缙楼此番前来也不是为同阿珠那叙旧而来。
他来到南疆已久,早不是短短的三两时日。他若是真想叙旧——谡玳两族不过隔山,若想见,早就该同阿珠那见上,可叶缙楼却没有这么做。若是没有叶归舟,只怕他们也不会相见。
往事不可追,而誓言犹在:他当初所言说——‘青山万里,孤河为佐,永不复见。’可从不是儿戏。
只惜时不由我,因果难违。
叶缙楼早不是当年的阿楼,他有自己待人处事的准则。如今即使同阿珠那共处一室而又无话可说,但却也不会尴尬。
——他还是打心底尊重这位曾经对他施以援手的玳巫,然而除尊重外再多的……却也没有了。
在隔世再相逢后,还能有余地像这样平常地互称姓名,对叶缙楼而言,已经是竭尽全力。
他看似无情,但毕竟是个多情人。
叶归舟来时,远远便看见他这久未相见的小师叔一身白衣侧立在竹楼门口,伏在一旁的白狼狼吻翕动,便远远朝着他的方位短啸一声,算作招呼。
叶归舟不由紧张,还是加快速度,轻身功夫甩起,不过刹那便到了叶缙楼面前。
叶缙楼双眼不能视物,却另外辨别来人的法门。他那只有眼白的双眼一扫而过时,大多对上的人大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毛骨悚然。哪怕是紫微山上的同门也有觉得这位小师叔鬼气森森,不敢轻易靠近。
但叶归舟却是不惧的。
他上山时不过是个团子样的小童,旁系弟子里最小的也大了他半轮,又多的是稀奇古怪的性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清宴真人最怕一个不留神这些熊玩意就把他这乖巧的宝贝徒孙糟蹋了,正为如何为徒孙挑选良伴愁得不行,就看见这宝贝团子自己找了乐趣,屁颠屁颠地扒拉住了一条腿。
清宴真人正夸一句宝贝徒孙省心,晓得为老祖宗排忧解难,可等到他仔细一看也不由得噎住了。
这不是他那不肖妹子叶斩风的遗腹子、他的正宗大侄子缙楼吗!
要他看,这孩子除了眼睛看着悚人了点,命不好了点(老神棍唏嘘长叹,掐指一算,这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