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多瞧了两眼。
沈雁回略一撤步,阻了他的目光:“家师与令师多年至交,此次青风观蒙难,家师恸切不已,令中镇山上下齐力搜寻真凶。奈何贼人狡猾,整整三月也未被觅得踪迹。此次我等便是特来求教当日细节,以寻线索。”
“沈掌门太客气了。”小道士忙不迭行了一礼,侧身便将客人往殿中让,“外面风大,还请进来说话。”
小道士礼数周全,看不出什么古怪,沈雁回便也不多言,抬手唤了弟子随行。
青风观本是名观,老观主周凛又与中镇山前掌门交好,纵是不曾亲来拜会过青风观,对此地气派,陆潜等人也是早有耳闻;可现下一入殿门,且不说那传闻里头斗拱椽檩上的仙家图画,就是殿前三尊天尊金身都似沾染了污秽,显出几分狰狞来。
小道士翻出火折子,将三清像案前油灯一一点亮。殿内无风,那灯火却犹自摇摆不定,将大殿映照得鬼气森森。
“那天,我大师兄就是死在了这里。”小道士指着殿中一根石柱:柱础颜色脏污,原本的莲花图案几乎分辨不出。“其他门派的道友不叫我们清理这里。这石头上的黑斑……”小道士眼含水光,嘴唇直打哆嗦,“这石头上的黑斑,都是大师兄的血……大师兄叫我们几个年纪小的躲起来,他自己却……”
他言语哀戚,听得中镇山众弟子也面露不忍。
小饕躲在陆潜身后。他原本还在为陆潜早前的回避闷闷不乐,对这些道士的官司并不上心;可听着那小道士哭自己师兄,小饕不期然就想起灵山上大大小小的妖怪们,想到起他们故意放他下山自己对付沈雁回的事。
要是小花他们也像这样出了事……念头方起,小饕鼻子一酸,顿时红了眼眶。
青风观的小道士哑着嗓子讲自己被害的师兄弟,小饕就抽着鼻子想山里的妖怪。小道士越讲越伤心,他也越想越难过,不多时,眼里泪水就打起转来。小饕不愿在外人面前哭,就咬着牙强忍,忍到极处,整个身子都止不住地颤。
他本就是贴着陆潜站着,现在异样也逃不过陆潜的眼。
陆潜隐约猜到他是为什么难过,心下叹息,见小饕身上抖得厉害,便也顾不得周遭道士们眼光,侧身把他拥在怀中,一手轻拍他后背。
小饕先是一愣,等这怔愣过去,眼中的泪水却是再也压抑不住。
他把脸埋在陆潜胸前,低声呜咽,对妖怪们的思虑也好,被陆潜冷落的委屈也罢,都在这一拥一拍间随着眼泪倾泻而去。
“呜……”
小饕低泣不止,青风观的小道士也跟着哭号起来,整座大殿一时间只剩起伏的哭声。
中镇山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沈雁回也冷了脸色望向陆潜;陆潜只作不见,仍是安抚小饕。
等那两人哭得差不多了,沈雁回终于缓声道:“人死不能复生。现下最紧要的还是捉拿凶手,还各位枉死的道友一个公道。”
小道士闻言匆忙擦干眼泪,连声称是。他快走几步,引沈雁回等人绕出正殿,往山房而去。
小饕也不再哭,只是懊恼被人瞧了笑话,闷在陆潜怀中不愿见人。
陆潜低声劝他:“他们都走了。”
小饕偷眼望去,见确实不见了中镇山的道士,才红着脸自陆潜身前退开,跟着他往殿后走。
他二人服饰与中镇山一行人不同,又缀在最末,青风观的小道士便是在前方引路,也能一眼找出他们来。
他远远冲小饕行了一礼——小饕眼力好,还能瞧见他满脸感激神情。
小饕明白了:这小道士怕是误会自己是为他的师兄弟而哭了。
小饕脸上一热,赶忙学着他的姿势回了一礼。
小道士笑笑,继续在前面引路。
小饕远远瞧着他,心想:“这个道士倒是跟其他的不一样。”
他们一路西行,绕过配殿,来到一座小院。一进院门,就见院内草木萧条,亭宇破败,青石路面也久未扫洒,脏污不堪。
小道士停在照墙边,一指院中的水缸,哑声道:“当夜我就是躲在了这里。”
“哦?他从正殿一路杀到这儿?”沈雁回近前看了看那口枯水缸,问他,“你确实看清行凶的人了?”
“看清了……”小道士干咽了口吐沫,惊怕似的撇开眼去,“那人,那人在观里住过段时日,我记得他的相貌。”他顿了一顿,又小声说道:“那人长得好看,大师兄以前还开过玩笑,说天上的神仙也比他不过。”
“这样么……”沈雁回垂下了眼,不再追问。
他不再问,陆潜却还有满腹疑惑。他向那小道士走近两步,见有中镇山弟子一脸戒备,才停下脚步:“请问这位小道长,你可曾看见那凶手是怎么杀的人?观里道长们的尸首现在又在何处?”
小道士上下打量了陆潜几眼,又扭头去看沈雁回:“沈掌门,这位是……”
“是来帮忙的人。”沈雁回微微一笑,“小道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的。”
小道士得了他这句,才回身答陆潜的话:“其实我也不曾亲眼见那人杀人。那夜突然狂风大作,山门外野兽嘶号得厉害,大师兄说怕是有妖怪打上门了,叫我们找地方躲藏。我和一个师弟逃到这里,他躲在假山上,我爬不上去,就躲进了水缸里。那时候缸里养着荷花,叶子还没败光,我就从叶子底下往外偷看。也不知在冷水里泡了多久,我心里害怕,就想爬出去找师弟,可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