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关乎将来天下苍生,交出他是万万不可。只是现在准备不足,如果仓促起兵,不但京城贺府全家丧命,也必定坏事。”贺章低头看着他,指了指窗外军营的方向,“王莽派来的人就在军营候着,等着我把刘玄带过去过目,之后再把他杀了。洛谦,你可知道事情的轻重么?”
交不出刘玄,贺家连贺衍在内都会被杀个干净;交出刘玄,贺章苦心策划数月的大业便要毁于一旦。
刘玄站在一旁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满脸都是难受愧疚。
洛谦低头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腿,突然间明白了。他一个身体废了的人,对贺衍再也没有任何好处,将来只能拖他的后腿。他的用处,也就只是如此了吧?
洛谦垂头半晌,低声道:“将军是想让我假扮刘大哥,代替他死。”
贺章缓声道:“此事对你极为不公,我心里清楚,只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此事你当居首功,将来lùn_gōng行赏,必然让你流芳百世。” 说着按着洛谦的肩膀,声音里带了一丝恳求,“洛谦,你若肯舍身救命,将来便是我贺家的大恩人。”
洛谦的喉头不自觉地有些哽咽,不死会拖累贺衍,死了便再也见不到他。他还能怎么选?他垂头半晌,手里握着贺衍写给他的信,低声道:“洛谦已经成了废人一个,留下一条命也只会拖累人,若能保得公子平安,那也是洛谦的幸运。只是公子明日就要回来,我、我想再见公子一面,不知道——”
贺章忽然打断他:“刘先生先出去片刻,我跟洛谦说几句话。”
刘玄没多说什么,低着头出了房间,随手把门关上。
贺章缓声道:“贺衍的心性你也清楚,如果知道你要替刘玄去死,势必不肯善罢甘休,定要横生事端。一旦事情闹大,那时候满门抄斩,你难道想让贺衍担负起害死父母的罪名,还是想让他为难?”
洛谦面色有点青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能再见面了?
贺章心事重重地站来,在房间里缓缓迈着步子,忽然间声音沉甸甸道:“洛谦,你我现在也不用再隐瞒什么,你与你公子是什么关系,我也清楚得很。此事我想过,你们就算情投意合,将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你听我的话,如果你假扮刘玄为贺家死了,我让贺衍娶你为妻,守丧三年不娶亲。你意下如何?”
洛谦刚才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听了这句话却忽然怔了:“什么?” 他真是没出息,没出息得要命,可是能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就算是鬼妻也好啊。
贺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洛谦,你这次肯为贺家死,我贺章便认你做我贺家的人,贺衍明媒正娶的妻。”
洛谦的眼圈通红,许久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多谢将军成全,待我给公子留封信,再装扮成刘大哥出去。”
贺章轻吁一口气,颔首而出,命人为洛谦铺好笔墨纸砚。洛谦在书桌前怔怔坐了半晌,写道:“青宁早年曾说要变强,一辈子保护将军,可惜世事难料,终究还是要先走一步。来世青宁不论变成什么模样,什么性情,仍旧是将军的青宁,只要将军召唤,青宁还是会随传随到。将军一切保重。”
信写好了交给贺章,洛谦端坐在房间里,等着人前来为他收拾打扮。
刘玄把自己的衣服送了过来,眼圈通红:“我本不想让你代我去死,可是贺将军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的腿出了事,执意不肯,说这也是天意。”
洛谦不可置否地点头,刘玄倒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他本来就长得跟刘玄相似,刻意打扮之下更是惟妙惟肖,就算是熟悉的人也会认错,足可以假乱真。贺章打量他一阵觉得无异,命人将他绑了,用马车载着拉到军营。
要死的时候,以前的日子果然在脑海里像是回马灯似的转。细想来,除了七岁之前流浪讨饭的岁月,他的人生竟然大部分都是快乐的。此生能在他身边待上这五年,死后能跟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死之前最怕的就是这辈子从未活过,他的人生却是精彩纷呈。从相知到相守,从相识到相爱,几乎没有遗憾。
派来杀刘玄的人站在营帐里,一袭白衣,气质儒雅出众,竟然是闻名遐迩的安平君风扬。刘玄的几个旧识就站在一旁,仔细打量了洛谦之后,一时间不太敢说话。其中一个小声道:“看起来像是,就是身子骨不如以前单薄。”
另外几个连忙点头称是。
风扬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间拉住他的手臂,用手指在他手背上迅速画了些什么,说道:“既然是,那就杀了吧。”
洛谦不等别人动手,从贺章的腰间抽过一柄利剑,自己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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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醒来的时候,浑身像是打散的积木,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这次与贺衍的相会至少有两个小时,可见贺衍不晓得想了什么办法,刻意延长了时间。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听到贺衍似乎在耳边说了些什么话,不断地亲吻他的额头。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刚从他身边回来,莫清又陷入了梦境之中。这一次的梦血淋林,凄惨惨,所有的痛楚都是真的,大腿的疼,抹脖子的疼,像是把他困在噩梦之中,催人疯狂,心惊肉跳。
死去的那一刻,梦境消失,一切陷入黑暗之中。莫清明白,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会做梦了。
终于明白了洛谦的死因,莫清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