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着想说什么,却发现喉中酸涩的让他开不了口。许多年前,他们还是最亲的兄弟,他从来没有想同他争过什么,从来没有……为什么他的哥哥就是不信他?
他从生下来的那天起,他的父皇就教他为臣之责,他便从来就是以臣子的准则来要求自己,他此生此世都愿意用心辅佐他的亲哥哥,可是什么时候起,他的哥哥看他的眼神带着质疑与防备,什么时候起皇家的亲情变得这般畸形,原来皇家的亲情可以这么可悲。
那人,就从哪高楼之上一跃而下——
“轰”的一声巨响,他似乎听闻心碎的声响。
“不——”哀嚎之声从华煜殿弥漫至宫墙。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男人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就这般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十一望着高楼上那群衣着光鲜单薄的美人,个个面色惨白,一脸惊惧,却没有一个人替她们的男人流泪,世间最无情的、最有情的都是人心。
战景襄将兄长搂在怀里,以前的时候兄长最怕冷,最怕血……
他怎么可以穿的这么单薄,他怎么可以赤着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
他想杀他,他不怨他,如果再来一次,他不会这般进城,他应该将战王与凤王送出城后再好好和他谈一谈……他若要杀他,便杀吧……这天下谁爱要给谁,他只要他的哥哥!
战景襄突然抱着战晔梵的身子从血泊里起身。
“传令皇上驾崩……”他极其浅淡的说道,众人听不出哀与悲。
有黑衣人接过他怀中楚帝冰冷的尸身,众人看着洛王走向战王。
“八叔……”他唤了一声,突然失声痛哭起来,“我不想的,我不想他死的,他小的时候还说过将他第二个儿子过给我做亲儿子,可是……可是他食言了,他没有一个儿子都没有……”
战倾尘身子一震,手茫然的搭在战景襄的肩背上:“襄儿……”
“他死的时候还是对我笑的,方才,就在我跑过去的时候,他还是笑着的……就像那么多年前一样,他每每都是对我这般笑的,我逼死了自己的亲哥哥……”
“战景襄!”战倾尘终于意识道洛王的不对。
“你若心中有愧,就认真做好这个皇帝,将大楚治理的更好!”倾尘这才将那怀揣了很久的圣诏从怀中拿出。
“先帝生前旨意,你若看完还是这般模样,就别怪孤爱莫能助,若是想要齐人得了这天下,孤绝对不做丝毫反击!”战倾尘说道,一转身,有些气愤的双手叉着腰。
战景襄怔怔的接过圣旨,看完的那刻唇边扯出一抹冷笑,这就是他的父亲,他本以为他的父皇再不济,对他母后与兄长的感情是真的,没有想到,皇家的感情,终是离不开家国二子,权利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传令皇上驾崩,葬皇陵,谥号:威。”战景襄方说完,就昏厥了。
战倾尘撑着他单薄的身子,一瞬有些慌张,十一和南宫傲都上前来。
“南宫傲,你快看看。”战倾尘紧张的说道,洛王现今可不能出事来呃,他若是出事了,这大楚将找谁啊?凤王?战倾尘心里白了一眼,唇角抽了抽,寒湮那样子哪像当皇帝的料?洛王若是出事了老臣们要么是推选他,要么就是揭竿而起了,这可不行,他还要带十一私奔呢!
南宫傲秀眉一挑,他自知师弟心里想些啥,当即摸了脉,却是一声不吭的等着某人干着急。
“他怎么样?”战倾尘猴急的问道。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南宫傲想自己一定死了一万次了。
他轻咳了两声,道:“洛王殿下,也不过是突逢悲事,肝气郁结于胸,至方才神志恍惚,不碍事的,你放心好了。”
战倾尘这才放下心来,他伸手搂过身后的十一,柔声道:“等安定了,我们就离开。”
十一颔首,望着高高的华煜殿,眼里一瞬悲然,她突然道:“这个不能留。”
战倾尘有些疑惑的望着十一,显然一开始没有听懂,末了,懂了,才微微颔首,轻声对一旁的凤无涯道:“遣散所有歌姬舞女后,烧了。”
“是,爷。”
之后,皇城之中,连天烟火,十一似乎想起了,那一年,同样的初春时节,垂柳刚刚抽出新枝,也是这座寂寂深宫,那一夜的夜火……
她没有后悔,没有那一次的夜火,她等不来这个男人。
生命之中,没有孰对孰错,有的只是谁的执念着了谁的魔。
——
大楚易主,齐楚两国的战事告停。
似乎是一夜之间,整座城池又恢复了生气。
人来人往的大家上,小贩叫卖,车马如龙,一派祥和与安乐。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女子被男子牵着走在大街上,他们一身极其平常的装束,只是二人的容貌还有男子一头银发终究是引来一阵惊叹之声。
“跟着我。”男子轻声于女子耳畔说道,一脸的宠溺之色。
女子红了脸,低头任他拉着。
“都老夫老妻了,还红脸。”男人的手轻刮了一下女人的鼻子。
十一伸手佯打了一下男人,这人总是爱取笑她。虽然如此,她依旧满满的幸福,没有想到,他们还能这般自在的说话,疯玩,交心……
没有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这个男人依旧还能属于他,还好他是她的,这就足够……
“这里……”十一望着这本不陌生的街道。
她明明记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