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困倦,渐渐地又阖上了眼,只是仍旧死死握着江涵的手不放。
江涵也不动,只将自己的手紧了紧。
潭溪在一旁看的一目了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不见潭子实与江涵亲近,晚上却又梦到江涵,这会儿又死皮赖脸的占着人家的便宜,这分明就是喜欢又害怕,逮着机会就好好的揩一顿油水,还真是厚颜无耻。
屋里的烛火晃了晃,烛泪堆积如山,火苗渐渐暗了下去。
潭子实又沉沉睡去,脸上血气散去,染上一层蜜黄的烛光,很是安详。
江涵见烛蕊就要没进蜡水里,动了动,从潭子实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走到潭溪身旁挑了挑烛蕊,趴在潭子实床边也渐渐睡去。
潭溪坐着,睁眼看着天渐渐亮了。
屋檐儿下一只花花绿绿的鹦鹉咕呶了一声,江涵动了动酸麻的手臂,慢慢支身站了起来,替潭子实理了理被角,悄悄推门出去了。
第15章 东家有郎初长成(五)
潭子实在床上躺了一日,到了第二日又活蹦乱跳起来,兴致盎然的叫小鸽子备好车马行头,要到后山打猎。
“爷,后山可是座荒山,都是些野树野草的,蛇虫太多,恐怕……不适合打猎。”小鸽子苦哈哈劝道。
潭子实大眼一瞪,小鸽子闭嘴。
秦青忙骂小鸽子,道:“你懂个屁,打猎讲的是一个乐趣,常去的几个猎场都是人事先摆好的,哪有野林子里打猎那种趣味可言?况且爷功夫那么好,多带些下人去,也无大碍。”
小鸽子回瞪了他一眼。
潭子实嚷嚷道:“都废什么话。”说话间往身上披上件枣红的披风,“小鸽子去后院把我那匹七曜马牵出来,秦青你去把老头子锁在后院的焰弓拿出来,再带个小木头盒子。”
秦青不解道:“爷,打猎带木头盒子干嘛?”
潭子实道:“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是,爷。”秦青颠颠地往后跑,小鸽子苦着脸跟在后头。
潭子实在东厢房里一阵倒腾,稀里哗啦翻找了半天,拿出来几个网,几根细绳儿。
小鸽子跟秦青回来时,潭溪瞧见他两人一人牵着个栗色的大马,一人抱着个红艳艳的雕弓。
潭子实拍了拍马头,那马撒娇地往他怀里蹭,边蹭边打着响鼻,伸舌头舔他的脸。
潭子实一脸嫌弃地将它推开,朝小鸽子道:“平日里怎么养的马,口水鼻涕的都往小爷身上蹭,没安好心的畜生!”
七曜马脸上挨了一巴掌。
小鸽子忙讪讪的笑着,上前牵住马缰绳道:“爷,他那是爱慕于爷的威仪风度,像我们这种草莽鼠辈,它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潭子实冷冷哼了一声,道:“还用你说。”
说罢翻身上马,双腿夹着马肚子,一路绝尘而去,看的小鸽子跟秦青目瞪口呆。
“爷,等等我们。”两人急忙在后头追。
潭子实半趴在马背上,从游廊上奔了出去,又横冲直撞从潭府的正门光明正大的骑了出去。
“坏了坏了,老爷不在府上,少爷又开始混闹,这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跟老爷交代。”账房总管王景石愁眉苦脸地抱着一沓子账册,急忙追了出去。
江涵闻言,头也不抬地笑了笑,打趣儿道:“这人就跟牲口一样,关久了总该出去溜溜,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圈着养。”
清谷眼睛珠子一转,偷偷笑了笑。
王文翰瞅了他爹王景石一眼,冷冷道:“潭老爷巴不得把他当个大闺女似的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饱读圣贤熟谙商道,好一朝娶了柳善堂的娇贵女儿,乖乖顺顺享一辈子福才是。”
王景石回来将账本往王文翰案台上一掷,又径自出了账房。
灵玉抠着算盘珠子,半边脸磕在溜光的案台上,恨恨道:“我若是能有他万分之一的好命,我就天天烧高香了,偏偏好命的都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涵瞥了他一眼,从一旁摸出个金灿灿的算盘,噼噼啪啪边打着算盘珠子边道:“潭老爷这算盘打得最是妙,指腹为婚的给潭子实攀上这么个高枝儿。你们都羡慕他命好,我看这未必是个好命,改明儿你去给人当一回上门女婿,你就知道那叫什么滋味。”
王文翰道: “什么滋味?不就是沾不得花惹不得草麽,我看也没什么吃亏的地方,潭老爷这么些年管的严,虽不常见他往下三滥的地方去,荒唐事儿他做的还少麽?再说,那柳家也只是家业大了些,少爷娶了柳儿,也算不得上门女婿,只是要受柳家压制着,顶多只算是半个上门女婿。”
江涵皱了皱眉,低头算自己的账不再言语。
半晌儿,灵玉方叹了口气道:“他那样锦衣玉食又fēng_liú多情的贵公子,只怕拿多少真情也换不回一片儿真心的。”
“能做到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虽多情的叫人可恨,我倒是更多些佩服。”王文翰从一旁的丫鬟手中端起盅茶水一饮而尽,“这世上能做到不为情所困的能有几个?”
潭溪也跟着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在账房里溜达。
溜达来溜达去,左不过一些堆积如山的账薄子,甚是无趣,便退了出来。
只这一晃,竟就到了晌午,却不见潭子实回来。
“文翰,你派几个人快去瞧瞧,莫要出事了。”王先生急急跑来账房,嚷嚷道。
王文翰懒得瞧他老子爹一眼,慢吞吞往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