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上还在滴着血。
见我看他,那人还微微一笑,露出一排闪着白光的牙齿:“没想到惊扰了你。你是头一回见血吧,不怕么?头一回见着死人便敢探脉息撩眼皮,连手都不抖,不愧是教主看上的人,天生就是杀人的种子。”
他……他是冲渊教的人?还认得我?那嫌犯吹了吹剑尖上的血滴,这一动作竟让我觉着难以言喻的熟悉,只顾呆呆地盯着他的动作,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个嫌犯将剑插回了鞘中,邪邪一笑:“破坏考场、中途弃考,干扰监考工作。看在你是教主的人的份上,我这回就不记过了。这场考试零分,回你的考棚准备明天的论文吧。”
他是监考老师……难道这人是作弊被抓了现行,然后冲渊教的规矩就是作弊者死?
那个考官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冷笑一声:“延平分坛的人眼都瞎了,让个影卫混到了坛主且理的地位,昨晚才查出他的身份来。你不懂江湖上的事,影卫可是江湖上最可恨的一群人,他们到处刺探机密,咱们教中可容不下这种东西。”
我是不知道影卫是什么,跟冲渊教有什么仇,但我对自己的人生却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像我这样的未成年人,看到尸体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是同情,而是确认他是否死透了,寻找凶手留下的线索……难道我失忆之前其实本就是杀手或是黑道份子?我那莫名其妙就有了的武功,我对冲渊教教义超人的理解和记忆能力……
最后一场考试,我完全是在恍惚的状态中度过的,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那个监考老师的话:“你天生就是杀人的种子”。
大考结束,回到教主屋里时,我不可自抑地跟他说了这件事。
他耐心听我说了整件事,招手叫我坐在他身边,伸手按住我后脑下方,直视着我的双眼说道:“不用怕,左使也和我说了此事。你这样甚好,这才是我圣教中人该有的风范。以后你便随我习武,待有所成,便为本座斩杀敌人,做我冲渊教栋梁之材。”
只这么短短几句话,我心中的担忧不安之感就被冲散了许多,似乎全部心神都被吸入他那双渊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他身上仿佛弥散着一股血腥杀气,刺激着我全身血脉,就如那天见着了影卫尸体时一样奔流悸动。
我想把他……我想把他……我想抓住他,对,紧紧抓住他,捆住他,把他关进……关进……
教主忽然哼了一声,把我从那种纷乱的思绪中猝然惊醒。我这才发现手指已深深陷入他胳膊中,亏得指甲修得短,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白印,并未见血。
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敢抬头看教主,只死死盯着自己的指甲,冷汗暗暗落下。我怎么能生出那种欺心背教,想把教主绑住关起来,永远不让他出门的想法?
原来我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是个好人。
教主却只将袖子撸下,毫不提防地拍着我的肩头劝道:“你年纪还轻,一时吓到也不算什么。以后杀的人多了,自然就不怕了,莫说咱们教中,江湖中哪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天晚上我没睡着觉,整宿瞪着眼,盯着教主那张床的方向,心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敢想。我是真怕想得多了,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来。
考试结束之后,教主便停了我早晚功课,叫我随着他练武,而白日之间则依旧在马哲堂研读经典,做些编撰工作。
和教主相处时间越长,我的精神状况就越不对头,那种无可控制的想法已暗暗在我心底扎根发芽。每见他一回我就会悄然想象自己将如何下了他的剑,将他双手拧到背后扣在连在一起的银制双环中,再锁进空无一人的雪白小隔间,隔间上还要有细细的栏杆,能从外头一眼看见他在里头做什么……
我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妄想,但还控制不住时时随着他转动的目光。只要是和教主在一起,我的眼睛总是落在他的腕间背后,即便强制自己看向他方,偶尔精神放松下来,回过神时总会发现我双眼焦点所落之处,仍是在教主身上。
这种状态肯定有问题,可我却不知如何把自己从这种妄想当中解脱出来。随着我的武功越高,我脑中如何打败教主,再点了他的穴道,反剪双手将他铐起来的想象也就越真实细致……
直到又一回大考之后,教主亲自指点众人练功,并叫我与他递招做了示范。那一场比试之后,鲁堂主将我叫到他书房中,猝然发难道:“你和教主可是有不谐之处?”
我心中一空,竟有种终于被人发现了的解脱感,却还梗着脖子死不肯认:“我对主人崇敬有加,只知服从于他,又怎么会和主人发生什么不快?”
鲁堂主拈着长须叹道:“你那双招子几乎长到教主身上了,只要不是瞎子,谁人看不出来?可是教主近日不肯碰你了?要说你如今年纪渐长,身子自不如少年娇嫩,也难怪教主这般……唉,房中之事虽然旁人一般不好插手,但你是我自小带出来的,又深得教祖精义,我怎么也得帮你一把。”
嗯?鲁堂主这是嘛意思?他不是看出我有犯上作乱之心了?我连忙摇手道:“鲁堂主,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对主人只有单纯的……”
他将手一摆,呵呵笑了起来:“你和老夫弄这些虚的做什么?你以前不就是……你这么不明不白的入教,教中有谁猜不到你身份。我也是为了你好,来,今日我便作主,将教祖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