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十天半月,莫想着去救你那小相好了。”
崔宏调息片刻便起身,不多说一句便转身要走。
“干什么去?”柳泌道,“疯了罢,那小子送你出来不是叫你回去送死。安心养伤,我看他命里富贵,天无绝人之路。”
崔宏充耳不闻,又原路反走。
柳泌无可奈何,手里拂尘反手打出,正中后心,把个七尺大汉就地放倒。
崔宏又面朝下躺在泥地里,柳泌慢悠悠踱出去,俯身探一探鼻息,见还有气,伸手拉了他两脚往石屋里拖。
“早先见你把那枉莽星带上山来就该趁夜一剑结果了他,顺道把你也给结果了,省得我再赶这一通麻烦。”柳泌道。
唐浩青将李师道使唤得跑一趟,实则又无甚可交代的。
尚不论他本就不是逮来关着的那一个了,即便正是那一个,恐怕也无什么可说的。
只好硬着头皮想法拖延。
趁李师道来前将面目抹得辨不出,这牢房里恶臭熏天,唐浩青不想再难为自己,想着少做一分也不妨,总之里头昏暗。
拖着这锁桎也动不得多少,伸手动一动,左手指头上滴滴答答淌血,想一想平白流了不如拿来再用,样子做实些,指头伸一伸,到崔宏衣服破烂处随意画一画,皮肉沾些血。
余的仍未止,便再甩一甩,单个手指孤零零举着。
李师道老狐狸面孔,见犯人还摆个公务繁忙样子,端着架子,牢门一打,隔七步远。
唐浩青端正数着,头颅垂着,只见他一双官履尖尖,顶头上擦了一抹白灰。
心里再给这老贼画一笔不修边幅。
“说罢。”李师道还差人搬个椅子,十足十架派。
“……我有条件。”唐浩青拿崔宏嗓子说话。
“什么条件?”李师道显是嫌地牢里难闻,拿块布巾遮了遮鼻子,椅子又搬远两步。
九步。唐浩青记着数。
现下他是崔宏,自然照崔宏路子来,唐浩青开口道:“把浩青……放了。”
自己名姓平日里旁人叫还没什么,自己说来格外别扭,总归也不是寻常时候,唐浩青耐着调子说话,把崔宏这死心眼的调调学了七八成。
李师道果不其然上他直钩,笑两声道:“那唐门?已走了。”
再补一句:“可活命自然早逃了,求了一晌午,额头磕破个血窟窿,看他可怜便放了……不是来劝过你么,说了便可去寻他了。”
唐浩青心内呸一声,心道你爷爷我就在你眼前,哪里来的血窟窿。
可说法还是得另寻。
“好,我说。”唐浩青道。
“早说便少受这些皮肉苦么。”李师道一杯茶送到嘴边,鼻子皱一皱,又放下了,“快些说。”
“……我……记不清,糊涂了。”唐浩青道,“不用刑,我明日便告诉你,实在是……挨不住鞭子。”
李师道眉头皱出个川来,未说话,起身走了。
走时后手压一压,做个手势。
唐浩青不懂他们这一套,只晓得是有谱,不过今日怕是还要挨一顿。
要不然这李师道给他耍这一通,哪里能消气。
“明日便不是李将军亲自来了。”门口走进来方才捉短鞭的人。
唐浩青皱一皱眉,李师道不来,又要重算计一回,可也不能问明日谁来审他,竟是落到个按岁看走地步。
那人弃了短鞭,手里拿块黑布,将唐浩青眼又蒙了。
又要走去哪?
唐浩青心里疑道,方才李师道手动一动,虽晓得是要用刑……莫不是刑房?
“这药许久没用了,嘿嘿,也就上回捉了内贼武卒,嘴硬,长日撬不开口,李将军才吩咐了用药……”那人道。
唐浩青心中一惊。
还未来得及动,药汁便淋到黑布上,透布浸到眼皮。
本就是禁不住痛的,双目给这不知什么药汁一浸,如给人生剜了一般剧痛无比,唐浩青登时痛叫起来。
崔宏昏到第二日才给柳泌一巴掌劈醒:“起来,能说话了?”
崔宏张了张嘴,开口道:“我……功力何时能复。”
柳泌一心想着自己那诗,不耐烦摆摆手道:“早说没有十来天复不了。”
“我要去救浩青。”崔宏道。
“他唐门里出来,按说用不到你救。”柳泌道,“说说,怎么个情形。”
崔宏面无表情道:“他替我关在地牢里。”
柳泌道:“不是他毒哑的你?”
崔宏道:“是。”
柳泌:“……”
片刻后柳泌道:“这都什么混账事……你去也救不回来,只这么等着罢,说不准自己便逃出来了。”
崔宏道:“……我去找他。”
“慢着。”柳泌一把铜剑不出鞘,啪地拦在崔宏面前,“找谁?”
“李师道。”崔宏道。
“哦。”柳泌道,“然后给他那些个武卒兵卫戳成个血糊泥人儿,你那心肝重禄还不是个死,不如我想个法子先药死你,过两日算着他差不多没了,再把你相好尸身偷出来,给你俩葬到一处,你看如何?”
崔宏愣了半晌,问道:“那怎么……”
“莫问我。”柳泌吃一口茶,“没法子。”
崔宏浑身是伤,穿了唐浩青一件唐门旧衣,还未沐浴过。
柳泌拿不知什么东西堵了鼻子,用了入鲍鱼之肆的想道对付。
崔宏想一想道:“打通百汇呢?”
柳泌正润色下一句,随口答道:“疯了罢,不要命了?”
崔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