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道:“为裴相效力,三生有幸。”
裴度道将银匣合起,稳妥置于案上,道:“将此物交给陈将军罢,应当为她所用。”
唐晋北应一声:“是。”
须臾间案前人影同案上一只银匣俱消匿得无影无踪了。
唐晋北方出了军帐,忽听一声鸟鸣。
本不欲理睬,直去寻陈将军,一只灰鹘自空中俯冲而下,正到他面前。
唐晋北伸一只手让它站住,看过左右,断定无人,这才出另一手将它叫上细竹筒中绢帛取了。
“尹成有难。”
只四字,出自唐浩青手笔。
唐晋北思及当日去寻郑家借这歧天枪时心知唐尹成跟着,有意将他绕失……难不成唐尹成给郑家的人捉了?
以唐尹成身手,即便给人捉了投牢,也不至于脱不出身。
若不是郑家……莫非是李师道知他三人未死,不肯罢休,先寻到尹成下手?
这么一想,唐晋北眉头紧锁,足下生风,急着先将这枪头送去陈将军处,要出营去寻唐尹成。
☆、三十七
唐晋北这面快马加鞭,唐浩青却是悠哉得很。
凡是分到他头上的活儿都给崔宏揽去做,自己又当个什长,麾下……暂且算作是麾下,统领十丁,不大不小算是个头儿,巴结少有,讨好不多,有总是有的。
十几日倏忽一过,大军开至,唐浩青这面毫无头绪,无处寻布阵图去,吟姐也无一个消息来。
心里急得很,却还要装出一副悠闲模样来,崔宏看出他心急,也不多说话。
军中多有不便,唐浩青夜里出营去崔宏也跟着,吴元济府上层层闭守,固若金汤,竟比李师道还保命几分。
唐浩青都寻不着法子进去,交给旁人怕是更无法。
“崔宏……崔大哥。”唐浩青叹口气,拍一拍崔宏肩背,“这如何是好,眼看吟姐都要到了……”
“不是正好,当面给她。”崔宏道。
唐浩青道:“这怎么使得,当面给她不正中下怀……”
崔宏看向原处,道一句:“伙长喊人了,你要去么?”
唐浩青自大石块上跳下来道:“去,不去这官便坐不稳了。”
崔宏应一声嗯,便道:“我同你一道过去罢。”
唐浩青想一想,点头道:“也好,若是又做什么体力活儿……”
哪知这回并非什么体力活,是营里暗走,寻了暗门,夜里去寻乐。
几人聚在一处,说话小心翼翼。
晓得的人去过几回,见唐浩青面色有异,便道:“唐兄弟尽可放宽心……营里小规矩,不会有人当说法,若是顶头晓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浩青便笑道:“也是,这营里一来三两年,弟兄们沾不着荤腥。”
崔宏道:“你要去?”
唐浩青小声道:“怎可不去,这便是套话的好时候……刚巧赶上了,机不可失。”
“窸窸窣窣说甚呢?”伙长看他们一眼,再道,“到夜里……便去……”
唐浩青口里应着,心里头做打算。
崔宏漠然道:“我也去。”
伙长眉头一皱,唐浩青忙道:“诶,我兄弟……有些愣,带他去罢,银钱我自出便是。”
“未开过这例……”伙长眉头一挑道。
唐浩青会意,便递一串去,伙长收了铜廿手里掂一掂,纳入怀里才道:“若不是看你这兄弟。”
崔宏转头看他一眼。
伙长看他一双眼,惊得口里言语断一断,一时便忘了要说甚,挥一挥手道:“……先散罢先散罢,记好了便是……”
唐浩青便同其他人一道谢过,待人走了再各自散了。
同崔宏一道走回去,崔宏问道:“夜里……”
唐浩青笑道:“成日操得什么心,哪来的心力,正烦着,添什么乱。”
崔宏随口嗯一句,便不出声了。
到夜里出营时候,先前同唐浩青说话那人又凑过来道:“晓得今日去哪儿不?”
唐浩青便笑道:“这还能不晓得,不就是……”
“秦家。”那人高深莫测道,“秦家的小娘子那可真是……啧啧……”
唐浩青一面加以应付着,心里盘算甚时候打探,也不知单走一伙还是有上头的一道去,若是从后者,以他之能这要问出点什么来也不是个难事
崔宏跟在他身后不声不响,给唐浩青撞一撞方回神,问道:“怎么?”
唐浩青问道:“想什么,竟还出神?”
崔宏眼神乱飘,道:“没什么。”
唐浩青道:“莫不是方才听人说秦家小娘子……”
崔宏摸一摸鼻子道:“没听到。”
唐浩青嫌崔宏没趣,便不说了,只混在人堆里走。
到去处出来迎人的假母周身香粉扑鼻,唐浩青鼻里出气几回,落座了才好些。
正巧安排差错,唐浩青身旁无空的坐处,便叫崔宏正对面坐去。
秦家娘子虽不如长安都知,却也容止有度,颇有些风度。
唐浩青笑接几句词,换来美人香满怀,同行几个便都笑他有福。
不过是占了田舍奴不同词律的便宜,唐浩青正得意,换眼一看崔宏,见崔宏面色不动,心内几分狐疑,不过逢场作戏,崔宏脸色也不能全当眼瞧。
这出来寻欢作乐多少时日碰一回,不多时便个个都怀中温香软玉,还说什么对曲儿,俱都如狼似虎,恨不得就地办事。
只崔宏仍一人坐着吃酒,有娘子投怀也不为所动,面孔生得俊有甚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