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伸手去触碰他，却在手伸到半空时放下，他说过，在他还未醒来之前，绝对不能碰他。

为何会成如今这般情况，还要从那日玉谪羽从凌霜儿自爆的屋里出来说起。

刚从屋里出来的玉谪羽，除了衣服脏了些，并未有什么异状，但从那时起，玉谪羽便不许人碰他了，尤其是莫虑。

莫虑以为，那是因为玉谪羽身上沾了毒才会如此，回去洗澡换身衣服便好，可结果并非如此。

杀了最大的隐患，院中造反的药人全灭，袁皓没有再战的心思，范宁禹又找不到，原本做了几十年计划的回春医馆，便在爅楼和落雪殿的介入下，以极快的速度瓦解了。玉谪羽出手动作快，收手同样不慢，他一点也不想沾染后来的麻烦事，便与同样想法的落雪殿一起，离开了回春医馆，回到了珍馐爅居。

可回去之后，洗了澡换了衣服，还将原来的衣服烧毁的玉谪羽还未吃饭，便叫来一众人开始吩咐事，仍旧离莫虑远远的。

事情吩咐了下去，玉谪羽也不管属下们是什么表情，便离得很远的距离，同莫虑一同回到了房中，之后，便是玉谪羽单独对莫虑的解释了。

“你兴许有些奇怪我为何吩咐这些事，好像如临大敌似的，的确，我猜我师父近几日便会到这里来，他已经将近一百岁，资质也好，练到他这个份上，武功自然低不了，我知道你未必输给他，但总要防患于未然。”

“你要去何处？”莫虑心中隐隐猜测，却不想承认，他宁可相信玉谪羽是有事要出去，而不是他想的那样。

玉谪羽微微一笑，也不隐瞒，“自然就是你猜的那样。”

“莫急，并非你想的那般严重。”见莫虑从来淡然的脸上露出惶急的神色，玉谪羽微微心疼，却不能将他拥入怀中安慰，笑着安抚道：“我曾同你说过，我的内力便是最好的药，这话你应该也有体会。”

莫虑轻轻点头，他数次发烧，都是玉谪羽用那带着奇异药香的内力为他疏导，他才能每次安然度过。

“我身体奇特，就连血都是极好的救命药材，更是百毒不侵，但凌霜儿的身体却与我相反，她血中都是剧毒，而且是几百种的毒，本来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一人承受能力有限，那毒在身体中也极难达到平衡，通常还未做到这点，那人便死了，而凌霜儿，却极罕见的达到了这个平衡。我今日与她对打，本就与她接触极多，之后又沾了许多她的血，虽不会中毒，但她的毒与我的有相克之意，想要以自身之力消除掉那些毒，我可能要陷入几日沉睡，好让自身调节。这看似有些奇怪，不过于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好好守着我醒来即可，不过切记在我醒来之前莫要碰我，免得不小心中毒。”

莫虑虽有许多事疑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当晚玉谪羽便陷入沉睡之中。

莫虑的疑问，其实并不一定就不能猜到答案，只是当他想到那种可能时，心口处便像被寒毒侵蚀到，细密的寒针，针针碰到心口。并不致命，却是难以忽视的疼痛。

莫虑从来都觉得，上天赐予一人太多的天赋，必然要那人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像他拥有落雪殿的一切，却换不来一个健康的身体，注定要接受莫氏一族的诅咒，活不过四十。那玉谪羽，从出生便带着一甲子的内力，这种如天赐般的天赋，又岂是顺顺利利便能得到的。玉谪羽从出生便没了爹娘，被龙行漫带大，却是带着算计的，幼儿的身体承受住几十年的内力，恐怕是每日都要忍受被内力强制拓宽经络的痛楚。如此一来，身体自然也不会有多好。可当莫虑第一眼见玉谪羽，他却是极为健康的，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他比身体强健的了，在这些莫虑未见过的岁月里，玉谪羽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即便他从未见过，他却能猜出许多来。即便年少的不如意，玉谪羽依旧活得潇洒肆意，就像现在，即便是沉睡着，那深入骨髓的傲气依旧狂放不已，拥有所有人艳羡的极强生命力。莫虑想了想，他最初被吸引的，便是玉谪羽狂妄外表下，那肆意的生命力，如此强健，如此耀眼，与他心如止水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他才那般的任由玉谪羽所为，只因，他想继续看那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他并非不想活，否则他也不会恪守就规条，勤勤恳恳日复一日练着莫氏一族独有的心法，并一直保持止水的心境，但同时，他并不强求自己能活多久，世间万物于他而言仿佛没有留恋。当他遇见玉谪羽起，一切都不同了，他近乎蛮横地在莫虑的心中插了一脚，侵入他的所有，还使他破了莫家的戒条，动了情，与他成了亲。莫虑从那时起有了贪念，他想活得久一些，至少，要陪着他的爅一同游历天下，看尽世间繁华。

“爅，我只愿，一生与你相守，无论我这一生能有多长。”

莫虑将手悬在玉谪羽的头顶，来回游动，仿佛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如此俊挺狂傲的脸，无论多少次，都摄人心魂。

而就在这时，院子传来一阵骚动，莫虑几乎同时身子一凛，眼中严肃起来，屋外的那人，武功很高！

“孽徒，给我滚出来！”屋外传来的，是那人浑厚的声音，正是玉谪羽的师父，江湖中身份最高的大夫，龙行漫龙神医。

“龙神医，这里可不是你的飞霞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