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催着赵鸿麟要出谷,不是他急着想要游山玩水,而是他不想每天对着赵鸿麟深情忧伤的眸光,还因为每晚自己都会冷得爬到他怀里睡着。他不想一直这样下去,那对九皇叔不公平,明知自己不会再爱他了,就不能给他任何的希望。只要出了深谷,他们就各分东西,他有他的路要走,九皇叔也有自己的家,以后他们只是叔侄,就这样而已。
赵鸿麟倒也没说什么,真的带他出谷底,沿着溪流一直往下走,整整走了三天终于在日落时到达出口。眼前一片金黄稻田,山坡上石榴红胜火焰,附近农舍炊烟袅袅,竟不知到了哪里?
路遇一个戴着斗笠扛着锄头从山坡下来的农人,赵靖上前问路,这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他们不但已经出了京城,甚至还到了鲁地,这一走还真是远呐!
谢过农人的指点后,他们朝着农家密集处走去,只有从这里才能走出村落。再往前面不远有一个较大的集镇,酒楼客栈不在少数,来往之人口音不尽相同,想必来自全国各地,多数是生意人模样。
找了家裁缝店买了两套普通的粗布衣服,换下身上穿了十几天没洗过的破衣服,再洗了把脸刮掉胡子,街头上便出现两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青年。当然,这其中一绝色青年疑是女子乔装,柔媚的神态中虽夹着冷冷寒意,但对那英俊男人却是温柔体贴。任谁看来他们都是一对绝配的夫妻。
天色渐暗,二人在镇民们好奇加探究的目光中进入一家客栈,订了一间上房,然后落坐在店堂上点了几样菜。
此时正是客栈最忙的时候,不时会有客人来投宿吃饭,店堂几乎坐满。赵靖与赵鸿麟坐在最角落的一桌等着饭菜上来,坐在他们附近等饭菜的人闲着也是无聊,不时地瞄向他们,暗赞二人世间少有的容貌与气质,一时倒也不觉得饿了。
二人素来为人注视惯了,并无任何的不悦,一个微微笑着浅酌汾曲,一个凝眉出神不知所思。
酒楼客栈一直都是八卦传播的最佳地点,一有风吹草动就能遍地生花,其传播之速令人惊叹!走南闯北的人聚到一起,天南海北地就聊开了,不过,眼下店堂上的却是十几天前的旧闻了,不外乎就是皇帝的死和九王爷还有皇后的忠烈,再谈到找不到他们的尸骨,然后就是太子赵祯登基为帝。
一听皇后也掉下了悬崖,赵靖移到嘴边的酒杯停住了,红灵不是被他禁在凤仪宫了么,她怎么会到那里去的?当日在悬崖下他也未曾看到皇后啊,连一片衣角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及细思,客堂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吼,惊得客人不由自主全看向声音处——
只见中间一桌坐着五个劲装打扮之人,岁数均在三十以上,三男二女,腰悬刀剑,看来不好惹的模样。其中一个浓眉大脸的汉子拍案而起,嚷嚷道:“你们这些小老百姓懂什么?什么忠烈!俺说狗屁!那个什么九王爷,易容扮成宋清云,宋清云知道么?他曾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武林第一堡的堡主,江湖中谁不称他一声宋大侠!谁能想到他竟然是皇亲国戚,并且密谋造反,勾结江湖黑白两道与代表朝廷的红叶山庄为敌,紧要关头却又引来御林军,临阵倒弋出卖盟友!小青山一役江湖豪杰死伤惨烈!不但如此,他还他的侄子也就是死去的皇帝有一腿!这些皇族中人还真是肮脏!赵鸿麟算什么忠烈?我呸!卑鄙小人!败类一个!这种人的存在是武林之耻!”
他同桌的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哈哈大笑:“对对!赵鸿麟就是武林中的败类,还有你们想啊,赵鸿麟的武功在武林中少有对手,怎么被人打下悬崖?他是自己跳下去的!大概是想给皇帝殉情吧,还真是痴情呢!这可是当日杀出重围的各路英雄亲眼所见呢!哈哈哈……”
除了那些经商的和小老百姓没听过这样的事外,店堂里有不少是江湖中人,对这些事早有耳闻,一个个都是同仇敌恺地大骂败类,虽然在他们心中被骂之人已死,但骂一骂也是过瘾。
赵靖颤着手放下酒杯,原来事情已经传成这样了,而且对九皇叔尤为不利……瞄了瞄看似依然神游的赵鸿麟,从他抿紧的嘴角和周身散发的冷气可以看出,他在忍着怒气。赵靖深吸了口气,倒了杯酒递到他面前,无声地看着他——
赵鸿麟又怎会没看见他依然在发抖的手,面色不由缓了下来,握着他的手轻轻安慰:“没事,不要理这些疯狗,我们到房间里吃吧。”
正巧店伙计端着饭菜上来,于是示意他端进房里,二人悄悄离坐。经过临着楼梯的最后一张饭桌时,就听有人大笑着嚷嚷:“姓赵的败类不只赵鸿麟,还有那个皇帝也不知耻,据混进皇宫中的大侠说,皇帝被赵鸿麟压在身下玩弄了好几年,有这样的皇帝还真是我们大宋之耻呢!哈哈哈…………呃……”
大笑声嘎然而止,只见中间那桌的大笑之人的咽喉上插着一根筷子,眼珠暴突,嘴巴张大,僵了半晌头一歪倒在地上。敢情已经一命呜呼!
“是谁?竟然背地里暗算俺兄弟!娘的!给俺站出来,俺要剥他的皮!”早先的大汉抽出佩刀,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狠狠朝店堂里的客人扫视一遍,看看哪个才是可疑的人。结果除了两个正抬脚往楼上走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安坐在原位上,大汉猛然大吼:“呔!站住!杀了人就想跑,给俺兄弟偿命来!”
吼叫声中,高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