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位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血迹。
风林挣扎出车子,踉跄地转到车前,他看见车头撞在了树上,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如果时速再快一些,他和林绛袖都会送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林抚摩自己的额头,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接到了奇怪的电话——然后林绛袖那该死的家伙随便接了那电话。他想把电话夺走,可是——似乎哪里出了问题——对了,是方向盘——
风林慢慢的拖着疼痛的身体,往四处看,他想找找林绛袖的踪迹,如果林绛袖不在车里,那么他很可能先下车了,毕竟,这样的速度不能把人甩出车去。
他在黑暗中搜索着,终于在草丛发现了那电话,他沮丧地拣起它,发现它已经损坏,再也不能开启。——到底是谁的电话?
为什么对方好象知道一切?
林绛袖,他又去了哪里?
63
{不往复}
风林在一片树木的边缘,远望是黑漆的一片树丛,他漫无目的的走到林中去,这林子黑暗得如同恶梦,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林绛袖,你又想逃吗?”
风林握著损坏的机器,又焦急又愤怒,他如同困兽在这黑暗里徘徊,已经迷失了方向。
他期待能在林间发现些什麽,摸索到的却只有树的枝叶,偶尔,他摸索到细小的果实,也混不在意,发泄似地撕扯著身边阻挡他的东西。可是渐渐,他冷静了下来,周围有风声,枝叶摇曳的声音,他既然无法看见,就只能凭声音分辨,他有点迷惑,为什麽一丛灌木阻挡他这麽长时间,他放慢动作,手中又握到了细小的果实,那小果实细细绒毛,叶子则那麽狭长,有些枯萎了,而有些正茂盛──
他心头突然划过一丝冷意,却转瞬成为激烈的心跳。
幽暗的深处,模糊的界限,青涩的实,以及林中的琴声。
──别想逃开,你无法离开这里!
──莲心。
不知道是近还是远,有人轻轻一声笑。
微弱的笑声,模糊,仿佛存在,又仿佛是幻觉,消失在夜里的湿气中,渺茫而抑郁的。
不知道是近还是远,有人轻轻一声笑。
风林抬起头。
雾气弥漫在黑夜里,能看见,枝叶媚然的伸展开来,映在男孩惶惑地眼中。
隐约的, 仿佛是幻觉,有轻轻的铃声,还有嬉笑哼唱。
那细沙一样慢慢倾泻的声音,现在又好象变成了萤火的幽光,在黑夜里四处游移。这纷乱而细微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就像在山中遇上了妖魔。
风林无法呼吸!──那声音多麽的熟悉!
熟悉得如同无法愈合的伤口,痛苦著,纠缠著。
这到底是怎样的奇异梦境,折磨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男孩跌撞著往声音处找去,他正在穿过一片桃林。乡村的桃树低矮,这里却好象是真正的树林──树盘根错节的伸张著,枝叶间结著青色的果实。
──这一切一定都是幻觉,都是梦境,这些熟悉到让人痛苦的东西,都不是真实的!
它们在现世已经都不在了,全都不在了!
只剩下──只剩下那人!
红色的暗影一闪。那红在黑暗里太过鲜明,可是它仍然被浸染著,模糊到远处去了──只这一点点殷红,在黑暗中就能被看见,能被他看见!
风林紧紧咬著牙,不顾身上的疼痛,不顾心头剧烈的起伏,他只管追过去,那是他无法抛开的东西──只是一抹绛红的颜色,是的,和一个须臾的白日梦没有区别。他拨开重重遮蔽路径的枝叶,他清楚的看见它!
那绝对不像是错觉──那是个人影,轻捷而飘渺的,动物一样的灵巧,鬼怪一样的魅幻。他没有看错,没有!
风雨吹落的叶铺撒一地。远处的红衣人儿停下片刻,他背著身,短发盖不住苍白修长的脖子。少年人细瘦的手指微提起下摆,那累赘的长衣被夜露濡湿,而赤著的一双足,想必也湿了。
他在满地落叶上行走,走得这麽轻巧。雪白的足只沾染了水珠,没有沾染到泥土,那双足像玉一样发著光亮。
风林已经无法停下脚步了──他疯狂地在树林间奔跑,他必须竭尽全力的追逐,才能看见那抹若隐若现的红色影子!
──莲心跑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追著红衣的人儿。
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巨痛袭击他的全身。
那被车祸强烈冲击过的肉身已经很脆弱了──即使再轻微的车祸,也可能造成巨大的伤害──男孩试著站起来,他感觉自己确实受了伤,他疼痛著,疼痛到无法站起!
僵硬的身体下是冰冷的土。他再次抬头看,眼前再不见红影!他惶恐地四处搜寻,爬动著,样子再狼狈他也顾不上了,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莲心重重的喘息著,心头缭乱,那妖孽走了,就在他眼前消失了踪影!
──该死,该死!为什麽追不上他?
老天,你到底想惩罚到我什麽时候?!
风林绝望地匍匐在地,手深嵌入土中,紧握的拳,泛著白,他身体上的疼痛根本比不上心头的疼痛──
{不往复}贰
──男孩在哭泣吗?
不,他不是那种会哭的人,他总是逞强,总是顽固著,坚持他自己,他是个孩子。
白皙的手臂伸过来,手指按住他握紧的拳头,但是拳头没有松开,手指慢慢的移动著,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