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叠的困境便横在眼前——父亲不用说,定会坚决反对;他刚刚接起少镖头的担子,这一走,弃镖局于不顾;两人一走,消息不传便罢,一旦传开,必定满城风雨,难免连累了家里……风华山庄那边又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联手阻挠?
但他并不后悔,做了就做了,何必前畏狼后畏虎!
离开后,先避一阵风头,待求得父亲谅解,再行其他。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下去便是了。
他留下一封书信,信中向父亲陈明心迹并说明前因后果,恳求父亲谅解。之后就是做好准备第二日赴约。
可这么大的事毕竟是平生第一次,面对毫不知情的家人,心中愧疚烦乱,坐卧难安。
正是他举止有异引起了父亲的警觉,命小厮留心一切可疑物事,果然于赴约当日上午从他房间找到了那封书信。
程晋远不看还好,一看浑身发抖,叫过他来把信照他脸上一摔。“你……你做的好事啊!”
他情知事发,直接跪了下来:“爹!”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个孽障!”程晋远抖着双手,嘶声道,“……当日传言说你二人,我还不信,只当是造谣!原来却是真的!”
“爹!”他顾不上申辩当日确是谣言,只急忙向父亲吐露积压在心底的所有心事,“爹,孩儿实在是喜欢青玉,我们实属真心,求爹成全!”
“你……你是疯了!”
“孩儿没疯,也不是一时糊涂!孩儿对他早已情深,不能割舍,只求……”
话未说完,一记重重的耳光打来,一缕血丝溢出他唇边。
抬头,父亲双眼通红地瞪着他,须发俱张:“……你还不糊涂?你知道你做的什么?丧伦悖德,qín_shòu不如!你要天下人怎么看你!”
从小到大他从未听见这么重的话,不由眼眶红了,“爹……”
“我说过你不用再叫我爹,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好儿子!滚!马上给我滚!……我程家就是绝子绝孙也没有你这个畜生!咳……”激动之下老镖头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猛然晃动一下,便往桌边歪去。
“爹!”他大惊,急忙去扶,却被一把挥开。“滚……咳咳咳!”
他惊惧交加,抓着父亲的袖袍跪下:“孩儿不孝……”
老镖头用肘支在桌上,强撑着没有倒下,瞪着程飞,半晌,忽然缓缓流下两行泪来:“你大了……我本是管不住你了……程飞,你走罢,你我互不相欠了。”
他顿时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下:“爹……爹说这样的话,叫孩儿何以容身……娘亲过世早,孩儿从小与爹相依为命,孩儿就是粉身碎骨,也当不起爹这句话!”
相对流泪了一阵,他听父亲长叹一声:“飞儿,你还认我这个爹,就听爹一句,不要再误入歧途了,爹……只有你一个孩子。”
他满心酸楚,说不出话来。自己懂事不久母亲就过世了,父亲不肯续弦,还不是担心新夫人不能真心待他;读书写字练武,哪一样不是父亲手把手地教他;师父是当世高人,本已闭门退居不收弟子,还是父亲花了极大心力才求得师父破例……父亲虽然一向严厉,可对于他的爱护,实非言语能绘其一二,他就这样抛下父子情分撒手而去,还能算是个人吗?
他用力闭一闭双眼,颤声道:“爹……不要伤心,孩儿绝不会离爹而去。”
“飞儿!”父亲老泪纵横地摸摸他的头发,一瞬间面露不忍之色,却仍肃然道,“既如此,你立个誓,说……”
他一时惊呆了。
“飞儿,别怪爹爹心肠硬,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会明白的!”
心底猛然一痛,仿佛被什么尖锐的刺穿,程飞一惊,想起自己此刻坐在逍遥堡的大厅之上,定了定神,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誓言发下,还没回过神,父亲就命他亲上逍遥堡提亲。一路上他浑浑噩噩,连到了逍遥堡大门前还需旁人提醒,进了门也是心神恍惚,好在凌家以为他是过于紧张,并未生疑。
对了,经过杜鹃山时,他根本毫无察觉……青玉!青玉是不是在那里等着?他等了多久?他会怎样?
他立时不敢再想下去。
“……程公子?”叫到第三遍的小蝶见他看来,笑着示意:“老爷夫人来了。”
但见凌家夫妇喜笑颜开,相携而来。他站起身:“伯父、伯母。”
“还叫伯父,该改口叫岳父了罢?”凌堡主笑呵呵地瞧着他,“阿飞,昨夜住得可习惯么?大老远来一趟,一定要多住两天。”
程飞刚要推辞,凌夫人便接话:“是啊,老爷你看,阿飞一来,微微便规矩了许多,有些姑娘家的模样了……她呀,往日总是胡闹翻天,我们是没本事管她喽,也只有等阿飞来好好管教。”
小蝶在旁掩唇而笑。程飞正在局促,却听一个管事进来禀告:“老爷,夫人!”
“什么事?”
管事脸色有些惊慌。“风、风华山庄殷庄主到了,指名要见程公子。”他没敢转述殷凤翔的原话。
凌氏夫妇俱是一愣。
程飞则脸色急变,不等凌堡主开口,就越过众人奔向门外。
☆、质问
殷凤翔只身一人站于门外,脸色极为冰冷,目光叫人不寒而栗。逍遥堡下人无一人敢靠近,更不敢同他开口。
见程飞出来,他丢下一个字:“走。”便转身而去。
程飞微怔,不明其意,却还是跟了上去。
殷凤翔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