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表面上忍耐着,心里却伤感难过。
白麟心中内疚不忍,一年的隐忍和磨练,自己早已能独当一面。可面对这非亲非故,却待自己如至亲至爱的人,心里那久违的脆弱挣扎着爬出来,毫不犹豫占了上风。
“过阵子,泓威镖行的陈常臻公子会来店里,你随他的镖车去宛海吧。有个可靠人照顾,我也好放心些。”李慕然说着说着,鼻子竟发起酸来。
“多谢慕姐姐。”白麟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回头我会告诉几个丫头,你如常便是。”
“好……”
白麟站起身,慢腾腾转身,忽听李慕然唤他。
“哎!俊哥儿。”
“哎。”白麟脚下一顿,转回半边身子。
李慕然动动嘴唇,犹踟蹰片刻,终还是摇摇头,“无事了,你去用饭罢。“
白麟疑惑地看看她,见她不再说什么,才点头下楼。
李慕然盯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感慨万千。他这一去,会是暂离,还是同自己的弟弟那般永别?香丫头想必会泣不成声地挽留吧。可即便开口相留,又如何留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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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然这道听途说来的故事,添油加醋,掺水和盐,半真半假,倒也不全是瞎编。
那日常臻奔波一天,斗了法受了伤,到晚又促心长谈许久,端的是身心疲惫。一觉醒来,早已旭日端照,茂林影短。身边躺着的人,也早不见了踪影。
林烨一早起来,自己悄悄打水洗漱,又在屋里对镜打扮一番,喜滋滋偷跑出家门。
小棠打开淬玉斋的门窗,放进来早晨清冽芬芳的空气,拿着鸡毛掸,四处拭灰尘。老程则钻在小厨房里,隔水热着糕点米粥。
有人静悄悄推门进来,无声无息。
“在下叶霖,拜见程掌柜和程小姐。”
小棠正背对着门,忽听见声响,吃了一惊,转过头去,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深深施礼,站在门口,头低着,看不见相貌。
只是这声音,为何有些许耳熟?
正纳闷着,老程从厨房里出来,擦擦手,笑盈盈的:“不必拘礼,快里面请,里面请。”
下一刻,小棠瞪着眼,指着那书生叫出来:“烨哥哥!”
老程一愣,还以为孙女在说梦话。却见那书生抬起头来,白嫩嫩的脸,细长长的眉,嘴角一抹坏笑,不是林烨又是何人。
“你这混小子!”老程气得胡子往天上翘,几步跨过来扯他耳朵。
小棠咯咯直笑,上下打量片刻:“烨哥哥,你从哪儿弄来的这身衣裳?咱们府上可没人会穿这种酸秀才样式。”
“酸?我只瞧得有点儿迂,不过,文静的很。”林烨揉揉被揪疼的耳朵,笑道:“东市里这样的长衫多的是,瞧我这发髻挽的如何?”说着弯下腰来。
“偏了点儿,结也太松,不好不好。快坐下,我给你弄齐整。”小棠全然不理会再一旁吹胡子瞪眼的爷爷,和林烨闹得欢腾。
正说笑着,门口进来个愁眉苦脸的男子,穷书生模样,面上神色颇为黯然。
三个人面面相觑,这样的顾客,倒是少见。
林烨整整衣衫,缓步上前:“这位客官,不知您有何烦恼?在下虽不才,或可为您解忧。”
那穷书生见铺子里到处都是上等美玉,心里打起退堂鼓,正准备讪讪离去,忽听见一个温润如水的声音,抬起头来,便瞧见张写满关怀的脸。他心头一酸,嘴角一垮,多日纠缠自己的哀愁别苦,不由自主便冒了出来。
接下来送玉石的事,倒与李慕然讲的□□不离十,只不过刻字的不是老神仙,而是“叶”二掌柜。
魏穆言并未正式收林烨为徒,只是答应他,领他入门,传授最基本的雕刻技艺。谁知这学生悟性极高,手也灵巧,学得颇快,方几天功夫就记住了基本理论,开始上手。
起初,为淬玉斋刻字雕花琢玉的自是魏穆言。他表面上严声厉词,实际对这小徒弟满心喜爱,恨不得倾情相授。大半年后,除复杂花式外,林烨竟基本都可单独完成。
常臻起身后在林烨书房里翻翻看看,百无聊赖。索性摘下墙上的刀,来到后院,外衫系进腰里,练起刀法。
一时间,院内一片刀光剑影。他身姿轻盈灵活,真真如闲云野鹤,轻喝低啸间,展翅畅遨天穹。银刃指风所到处,百花摇曳,枝杈婆娑,却无一花一草断落在地。
一套鹤天剑,十式数百招,练下来天已黑沉。当下心情舒畅,四肢百骸无不清爽。
他回房换下汗湿的里衣,心中甚是纳闷,林烨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这么想着,便披上风袍往外走。还未及跨出大门,迎面就瞧见老程和小棠正往回走。
常臻迎上去,问道:“林烨呢?”
“常臻哥哥你快去劝劝他。”小棠皱着眉头说了个大概,原来这二掌柜听完穷书生的故事,跪在佛龛前不肯回来,非要为他祈福到天明。
常臻苦笑摇头,这个人,随心所欲的本领真真又上一层楼。他叫二人尽管放心,三步并做两步往淬玉斋去了。
安顺大街上早已罕有人在,黑漆漆的,远远就见淬玉斋仍是光亮一片。
常臻拉开大门进去内室,正欲喊林烨回家,却见他直直跪在佛龛前,发髻已经散下,黑漆漆的长丝映着烛光,双眼清亮亮凝视着菩萨瓷像,嘴角一抹温温浅浅的笑,那样虔诚,那样安然,宁静的似要融进这片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