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此刻,她庆幸自己遮了脸,更庆幸这长年挥散不去的水雾……
风寡往前走了几步,在流纱浓雾中,找到了温泉里的女子,直到他可以清楚看见她的轮廓,才停下脚步。
“……”她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闷着一口气,几乎要窒息而死。
他应该看不见她的,她用绢布遮了脸,这里的水汽又这么厚重,他又那般高大,居高临下,怎么可能看见迷雾中的她。
对,他应该看不见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在不住颤抖,就好像他的视线化为手指,沿着她的脸颊一路轻抚到她的胸口一样。
☆、34.第34章 女帝陛下,穷疯了【1】
这明明是一种错觉,可她却在极度紧张下,娇叱道:“放肆!”
果然是她!
这声“放肆”帮他确认了池水里那女子的身份。
他抬手,在眼前挥了挥,驱散掉一些水雾,同时也看清了水里女子的姿态。
她纤纤玉臂紧紧圈在胸口上,遮住了一痕白嫩起伏,另一手抓着锦缎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柔美如昔的双眼。
那一头长发漂浮在水面上,像铺在流泉上的顶级丝缎,与流水波光辉映,美丽嘉柔。
以他的功力,凝目望去,可以将她看得一清二楚,纵使她蒙了脸,也逃不开他眼神追逐。
“你是谁?”风寡开口,嗓音冷寂,又很执着。
“……”她紧紧攥着绢布,生怕露出自己一丁点容貌,同时不客气地反问,“我才要请问阁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夜闯内宫!”
其实,她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可她必须要装下去。风寡太聪明了,她的半分异动都足以引起他的怀疑。
“我胆大包天?”他唇角上扬,笑得十分冷淡:“内宫中除了女帝陛下、晏君卿、和楚王殿下,据我所知,没有第四个人有资格来这里。你现在大可以喊一声,自然就会有人出现,可你,敢喊吗?”
“……该死。”她低咒一声,确实,她不能呼救。
找了十年,等了十年,这女子的身份究竟如何——他所知道的是,她不是普通的人。试问普通女子沐浴时有陌生男人闯入,怎么可能下意识先遮住脸,而不是更私隐的位置。
只有一种解释,她的脸,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换而言之,她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他目色凝重,失去再和她周旋的耐心,“你到底是谁!”
“我……”她垂下长睫,柔嫩的声线更加细致,甚至有些楚楚可怜,而那掩藏起的诡异视线却在眼底来回流动。
也就在一瞬间,她突然拍在水面上,惊起水珠飞溅。
风寡的动作也极快,他横臂一扫,强横的内力将水幕劈开,随着水花四溅,偌大的温泉里再没有半个人影。
风寡没有立刻去找,他站在原地,缓缓闭上眼,调运内息,仔细感觉周围十丈的动静。
突然,他眉心一蹙,身随心动,拔地而起,往御花园追去。
良久之后,温泉池里的涟漪一圈一圈,几近归于平静——“哗啦”,一个湿漉漉的头破水而出。
“呼呼——”她伏在池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幸好,幸好在温泉池壁上有一个凹口,她才能躲过这一劫,要是被他知道了她身份,恐怕……恐怕会地动山摇。
顾不得要喘匀气息,她抓过衣服匆匆穿好,将披风上的帽兜盖上头,遮住大半张脸,急急地离开漱玉池。
相爷请辞的第一天,也是女帝行政的第一天,伟大的皇陛下夜绛雪同学——要疯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她就被碧云抓了起来。
夜绛雪反抗了,她小狗似的咬着被子,大有“谁敢和朕抢,朕就咬死谁”的执念,可碧云对她这套把戏也有了很好的措施,简曰:以暴制暴。
☆、35.第35章 女帝陛下,穷疯了【2】
于是,可怜的女帝陛下,被两个块头加起来足够三百斤的宫婢“请”下龙榻,按在妆台前,泪目地洗洗涮涮。未了,还得穿起九凰朝圣的朝服,拖着足有二尺长的裙裾,带着先后各有十二道的旒冕,身后至少一百人的依仗,轰轰烈烈上地朝去了。
坐在鎏金的龙椅上,略略出神的夜绛雪心想,这龙椅这么硬,还硌得慌,怎么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往上爬呢……他们难道不知道,做皇帝是天下间最苦的差事,没有之一么?
“陛下,陛下?”
“啊——”她眨眨眼,“你说啥?”
方手持笏板的大臣满脸黑线,强咬着牙,重复道:“臣启奏陛下,今年西北大旱,早春种下的粮食旱死大半。柳州并诸州等五州知州上奏恳请减免百姓赋税,请陛下裁定。”
虽说夜绛雪抽风起来很让人无语,但对于正事,她可丝毫不马虎。
考虑到自己刚刚登基,国祚不稳,又逢西北大旱这种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她细细思量后,道:“西北大旱实乃天灾,理应减赋,朕准卿所奏。”
“陛下,请三思。”左手边突然站出来一个人,他年过半百,声音洪亮。
夜绛雪瞧着他笏板后的样子,想起来昨晚百官朝贺的时候见过他,他是四大世家之一,白家的人,也是现任家主白若溪的叔父。
夜绛雪稍稍挑眉,缓而微笑,姿态无比谦和,“白卿以为哪里不妥?”
“启奏陛下,我朝自先帝起就一直战火不休,先帝以武勋称雄天下。有道是,兵马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