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到我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不会不认识我了吧。”陈凯翔看着门口清瘦的女人,臂弯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良久无语。有那么一瞬间陈凯翔真的有一种对方走错门的错觉,直到这个清瘦的女人眉眼弯弯笑着说出这句话陈凯翔才恍然从眉目间找到了一点儿记忆。
“甄慕锦?”陈凯翔恍然的喊着对方的名字,又看看她臂弯里熟睡着的小小婴儿,露出了一个微笑:“真是好久不见,差点儿没认出来你,你变化真大。”
“是啊,挺久没见了。”甄慕锦微笑着,陈凯翔注意到她真的瘦的有些过分,并不是宽松的款式穿在身上都显得晃荡。曾经的青春张扬已经在那张脸上褪了干净,现在看起来更多的是一种沉静,脸上打着厚厚的粉,却能隐约看出来脸色并不十分健康,看来对方这些年经历了远比他能想象的多的东西。
“虽然来的挺冒昧的。”甄慕锦把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听说了总觉得应该来看看,节哀顺变。”
“谢谢。”陈凯翔点头,把人让了进来。
邵航看到甄慕锦也愣了几秒,甄慕锦微笑的打了招呼才反应过来,忙去倒茶,一边有点儿疑惑的打量着这个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女孩子。当然他还记得,这个女孩儿曾经喜欢过陈凯翔,甚至那个时候他还乐见其成,时过境迁他终于和陈凯翔走在了一起,心里难免就多了一层隔阂,也就多了一层打量。
“真抱歉还带了孩子来,但是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甄慕锦拍打着怀里的小孩儿。
“这是……你的孩子?”邵航试探的问着:“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甄慕锦把小婴儿给两个人看,邵航和陈凯翔仔细看,小丫头虽然白白的,但是却细弱的很,看起来只像是一个三个月的孩子。
“恭喜,没想到你居然结婚了,都没通知我们。”邵航说着,陈凯翔张了张嘴,却没说神马。果然甄慕锦张了张嘴,却怅然的笑了:“说实话,不怕你们笑话,我并没有结婚。”
邵航呆愣的看着,半晌才蹦出来一句“对不起”。陈凯翔搂住邵航的肩膀,态度依旧得体文雅:“慕锦,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困难可以跟我们说,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在一个城市真有困难当然要互相帮忙。”
“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做了些傻事儿而已。放心,真有困难我肯定会跟你们开口的,现在也没什么人肯认我这个朋友了。”甄慕锦微微摇头,视线在陈凯翔搂的邵航的胳膊上转了一圈:“看来你们是在一起了?我曾经也猜测过,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不,不是……”邵航脸微红,窘迫的要辩解,没想到陈凯翔先他一步,一脸镇定而坦然的微笑:“是,终于在一起了。”
“看来他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了。”甄慕锦羡慕的看着两个人,却并无阴霾:“真好,修成正果了,真是一件好事。恭喜你们。”
“谢谢。”陈凯翔坦然接受,邵航疑惑的看着甄慕锦,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这么平平静静的就接受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之后甄慕锦又坐了一会儿,但是没过多久就要告辞。
“明天出殡我来不了了,要去上班,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对了,你工作的话,孩子怎么办?”陈凯翔问道
“托楼下一个老奶奶带一下,她也无依无靠的,我每月给她点钱,让她帮我看下孩子。”甄慕锦无奈的说:“没办法,保姆太贵了。”
陈凯翔和邵航只能默然以对,目送甄慕锦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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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那天邵航和陈凯翔都起的很早,虽然前一天晚上两个人都睡的很晚。
早上六点多,城市里还静悄悄的,大部分人依旧处于酣睡之中,只能零星看到几个老人牵着狗缓慢的走过。邵航呼出口中的浊气,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团白雾,冬天的城市显得意外萧瑟,倒是符合现在的意境。
赵老把小儿子赵普捷派来开车送他们去殡仪馆,赵普捷是个挺精干的小伙子,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开来了一辆吉普。
“节哀。”赵普捷跟两个人握手,然后就让两个人上车。
这一天两个人都过的恍恍惚惚的,奶奶的遗体从冷库里拿出来,就如同那天一样,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生命迹象已经消失,仿佛老人只是安静地睡着了,随时都会再醒过来。陈凯翔和邵航都没有哭,只是帮老人最后一次整理了撒乱的头发,沉默的跟奶奶做最后一次告别。
旁边还有一大家子人也在跟亲人送行,一个女人几乎哭倒在遗体前面,显得陈凯翔他们这里更加的冷静却苍凉。
然后就被推送了进去,一把火过后,尘归尘土归土,明明前一眼还仿佛睡着似的人,此时已经成为了小小盒子里的一把骨灰。
邵航觉得他大概永远不能理解这种现代的下葬方式。那么好好地一个人,只是仿佛睡着了一样,却这么一把火烧成了怎么也辨别不出来的骨灰,让人莫名的难过。
收好骨灰,又烧了邵航做了整整一整天的纸钱、纸房子纸衣服之类的东西,也不过是八点多。北方的冬天,太阳刚刚升起,穿过暮霭,仿佛一种新生。
但是三个年轻人,却相顾无言,仿佛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此时的心情。
把骨灰送回家,一盆水一把菜刀,洗过手就是彻底的阴阳两隔了。
这些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