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左丘衍面如沉水,依样献上了自己的礼物——不过是一袭看似极为普通的灰色狐裘。
“眼下天气渐冷,儿臣便亲手为父皇制了一件裘衣,此裘衣是用麓原上的灰熊皮制成,抵御靖国的风寒绰绰有余,望父皇龙体安康,大有作为。”
在座的不免怀疑起来,这七皇子才能平平,这等做工精细的狐裘怎可能是出自他之手,未免太强词夺理了点。
只有顾隰心中明白,这物件的确是他做出来的。这左丘颉身体畏寒,向来怕冷,而以左丘衍的性格也不会送那些讨巧却华而不实的礼物,这狐裘也是送其所需。
左丘颉眼神闪烁,道:“朕对此贺礼十分满意。再者,衍儿此次治水功劳极大,朕也是该好好赏赐一番,不知道衍儿想要何种赏赐?”
左丘衍闻言便露出一副似乎是有所动容的样子,便道:“儿臣斗胆向父皇请求扩大府邸占地。”
此言一出,众位都唏嘘不已。要知道这七皇子的府邸在众皇子中算是最小的,这样的请求还真是攀比心显露无疑,不免嘲笑不已。
而顾隰则双眼眯起,心道这家伙还真不简单,扩大府邸看似是炫耀荣华富贵,实则是要招来更多的心腹,甚至私藏军队,来服务储君之争,此才是真正的长远明策。
左丘颉略加思索,答应道:“朕同意便是,至于具体扩建几许,到时再商议。”
“谢父皇恩典。”
接下来的二位公主分别献上了瓷器、绣品,虽说也称得上的别出心裁,都终无法与五皇子的贺礼相比。而五皇子见此却并没表现出得意洋洋之色,反而是陷入深思,颇有忧虑。
3.
献礼之后便是众人齐贺,诗兴大发。而这迷红殿真是处处有惊喜,可谓建造手法高妙。不知触及了何种机关,原本殿前的那大片平地忽然分裂成两半而开,渐渐露出了地底下的玄机——在场群臣百官皆是第一次看见,无不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在这地底下竟然是一宏大而蜿蜒崎岖的曲水流觞!
左丘颉微微一笑,起身道:“朕希望能在今日多一些诗情画意,故特地设下此席来与众子女和爱卿一齐效仿古人流觞赋诗的雅兴。各位爱卿都是才高八斗,想必这曲水流觞作诗并不是难事罢?”
群臣闻言皆纷纷下跪道:“谢主隆恩!”
由于座席有限,故只能派出群臣中最为才华横溢的人来。最终坐上流觞曲水之旁有如下之人:左丘颉及其四子二女、顾隰、贾逍、刘倡、胡不泊、姜衡、高润及闻名的文渊阁大学士黄滔阅十四人。还有刀笔吏亲自上前专门将此诗记录下来,以流传后世。
“按规矩,这一叶作舟,置酒于其上,若是在谁面前停了就得作诗一首,如此一共十次。若是有幸中了最后一个作诗之人,那就得朕来命题,来赋长诗一首了。”左丘颉言罢勾唇一笑,便将那扁舟放入流水中。
微风起,那流觞之水始终奔腾不息,长叶漂浮不停。
一圈的兜转转来,二公主、黄大学士、四皇子等等一一出口成章,词意从迷红枫景到离愁别绪,让人大开眼界,
倒数第三个恰轮到了左丘衍,他起身从容地喝下一杯,然后望向众人,依旧是一副漠然的表情,却出语惊人:“念君切切,吾心随往,惟吾身而,了知吾情。思君恋君,忘我随去,奈何身不遂心,空往孤心对流去。吾心非汝心,所感两相异,日暮归途穷,欲告亦无力。”这真是一首□□裸的情诗无疑了。
“看来七弟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啊。”左丘宇忍不住出口笑道。
“刚才各位皇兄皇姐及众大臣们都以‘情’做主旨,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罢了。”左丘衍言罢坐了下来,神态安之若素,而眼角却有一簇火焰,因在座某一人点燃。
真如命中注定,接下来轮到了今日的寿星左丘颉。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起身先饮一杯,随即道:“思君君不知,我心常恻恻,犹似岩中水,奔腾而无色。庭前生小竹,篱内托根深。渐渐出墙去,青青向世人。山中生小竹,移植在庭前。从此承恩养,不思返故山。桔子开花日,闻香忆恋人。玉颜何绝世,宛似神仙人。”
群臣百官听闻无不拍手叫好,恭维之言一应俱全。
接下来就剩最后一个了,按原来的约定,此人必须听从皇帝的命题,来赋一首长诗。若是不能,只能接受所有人的罚酒了。
众人的心都极其兴奋地看着那扁舟随波逐流,悠悠转转,只见就将在左丘宇面前停下——左丘宇见此脸色僵硬,心中大声叫唤不能停——好在一阵微风袭来,那扁舟忽而又改变方向,这下恰停在顾隰面前,不偏不倚。
“原来是倚青中了头彩啊。”左丘颉笑意盈盈地看着顾隰。
“哎呀,还请陛下赶快惩罚臣罢。”顾隰丝毫不在意般调笑着。
左丘颉正在思索着命题,忽然风大了起来,吹得满庭枫树哗哗作响,些许的红枫纷纷落下,有几片落在水面上随意飘零,那鲜红愈发醒目,而有一片恰落在左丘颉肩头上,那枫叶的赤红与金黄的龙袍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左丘颉左手执起那片枫叶,目光恰落在食指上的那枚枫戒,嘴角笑意更深道:“那倚青就以《红叶贺》为题赋诗一首罢。”
顾隰望着满庭绯红,在这深秋之际不免有些感触伤怀——落叶真是无情物——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