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云的话,施婉琬没有告诉褚玉瑭。她陪着褚玉瑭去见了刘丰夫妇,见刘大哥还是中规中矩地守着京城分号,虽然没有将事业扩大,但是守成效果也不差。褚玉瑭本就不想扩大褚家商号在北方的势力,以免引起皇上的猜忌。所以他除了感激和安抚刘丰外,也郑重地恳请他继续担任京城分号的管事,这份差事带来的身家,也算是褚玉瑭对刘丰夫妇当年的热心收留给予的报答。
“阿褚,你真地舅透郡主了?”施婉琬对这个决定有些不解。
褚玉瑭则一脸轻松,不以为然:“既然郡主喜欢,送给她也没什么。她帮了我们这么多,送她一家店铺也不吃亏啊。况且,你,我还留着干什么。”
施婉琬一窒,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
褚玉瑭这才放下手里反复摩挲着的j-i,ng美荷包,说:“还不都是你不肯跟我说实话。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想着去给你买糖,希望能用糖把你给哄起来。结果积云告诉我,自从你娘去世以后,你就再也不吃糖了。”
褚玉瑭想到这事还十分懊恼,怪自己当时太过自以为是,觉得女孩子,便理所应当觉得施婉琬也会喜欢的。
“其实也谈不上不爱吃,只不过,从那之后,就没什么想吃的心情了。不过今后,我有个更大的瑭,不知道能不能吃到呢?”施婉琬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望着褚玉瑭。
褚玉瑭顿感阵阵冷风迎面袭来,只好用力护住自己的小荷包,笑着先回房了。看着褚玉瑭的这个样子,施婉琬环顾起这房间,从前的片段,历历在目,却又添加了江南时的场景。
严氏的话,至今令施婉琬倍感冲击。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一个母亲,会用尽一生的j-i,ng力和心血,小心呵护着孩子成长,就为了将这个孩子培养成犹如温室中的花朵,经不起任何风雨,没有任何的能力,只会无条件地顺从,一步一步走向为她铺设好的毁灭之路。按照严氏原本的预想,褚玉瑭乖巧地听着她的安排,长到成年,迎娶柳瑜安,然后借柳瑜安之手将其改命,再让褚家商号的基业生生毁在褚老爷唯一的血脉身上,最后让柳瑜安和褚玉瑭同归于尽。她再冷眼旁观徐氏如何痛苦地活下去。
这么多年,严氏把对褚老爷的爱还有他变心的恨都附加到了褚玉瑭的身上,所以她将褚玉瑭从徐氏身边夺走,她好吃好喝,用最高级的标准供养着褚玉瑭,一日又一日地看着她长成一个四肢健全,却毫无脑子,不懂人情世故的活傻子。严氏心中的痛才得到一点点释放,积压多年的苦才有了到达终点的期盼。
谁料,一切忽然间就变了,褚玉瑭说不见就不见了。将她安排好的一切都给打乱了,结果还冒出了一个施婉琬,更加不好对付。这让严氏气急败坏,偏偏柳瑜安也变得不安分起来。两家的婚约一旦销毁,柳瑜安就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为了依附褚家而听命于严氏,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却又无法挽回,严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上那条毁灭的路。
在禅房的那日,严氏自己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了柳瑜安事先准备的茶,以至于心智失控。施婉琬事后回想起来,应该是柳瑜安想要借严氏之手铲除施婉琬,之后再将严氏灭口。怎料严氏将一切心事宣泄完后,已经神志不清,看到施婉琬倒地,她竟然晃悠悠地自己跑了出去。奉命前去杀掉严氏的人半路遇到她,就将她的生命结束于后山。
柳瑜安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严氏的心底还积压了这么多的秘密,等到她将这一大通苦倾诉完,最癫狂的那股药效竟然已经随着她的眼泪排出了不少。
这如今成为了施婉琬的秘密,她决定替褚玉瑭好好保守,因为这么沉重的事实,她愿意替褚玉瑭背负。毕竟她身边的这个瑭,若是将来变苦了,自己吃起来滋味也不好受。
“婉琬,其实当初贺明宣跟我说,褚家商号曾经就是靠着偷运私盐发家的,我都不敢相信。他还说,我爹也参与过,后来因为跟对方分赃不均,才会遭了毒手。我怎么想都不相信。不过褚家商号从那时起,就少了很多银两收入,倒是真的,为此我特地查了好多年前的账本。”
褚玉瑭在前往塞外的经商途中,揽着施婉琬的腰,轻叹说着。
“那你现在不是让一切回到正规了吗?阿褚,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用过分纠结。生活总是要看将来的,我们也该把目光看到更远的方向才对。若是总频频回顾,怕是这路走起来会很辛苦。”施婉琬眯着眼,塞外的风沙不小,这刺眼的阳光也很猛烈。但是她就是想要尝试跟过去生活不一样的体验,所以一定要褚玉瑭陪着她一起骑骆驼。
“这次要是能跟居老板的生意伙伴谈妥,将我们的茶叶跟丝绸运往关外,再将马匹交换运到关内,咱们这买卖,可不比爹那时候差。我可就是稳稳的江南首富呢。”褚玉瑭带着向往与期许,昂起下巴,迎着阳光,豪情满满地说。
“首富又如何?还不是欠我钱。”施婉琬一句话,成功将褚玉瑭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