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进门也不敢端着侯夫人的架势,孟长安掌管东厂,官居一品,论起来比长宁侯的官位还要高一些。且东厂提督地位凌驾于百官之上,直接听命于皇上,她见识再少,也知道这个人不能得罪,只能好好迎合巴结。
陈氏先向孟长安见礼:“妾身陈氏,见过督主。”
孟长安笑了笑:“夫人客气了。”
陈氏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身居侯府,从没见过孟长安。原以为一个太监肯定是女里女气,声音尖细难听,却不想他声音低沉浑厚,极是好听。一双狭长的凤眼暗含冷厉,左边眼角下一颗红色的泪痣,更显得此人俊美如妖,唯独一张粉白如玉的脸和殷红似血的唇能看出他与寻常男子的不同。
陈氏不知不觉就盯着孟长安的脸看起来,然而这举动却犯了大忌,孟长安平素最忌讳别人盯着自己这张脸瞧,尤其陈氏还是一个女子,这让他瞬间就冷了脸色,原本温润的声音立刻沉了下去。
“长宁侯府的规矩似乎不太好啊。”
他这话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长宁侯和陈氏都心头一震,尤其是陈氏,几乎是面红耳赤地退到了一边,只怕有一段日子要在侯府抬不起头来,万一孟长安再把这话宣扬出去……
陈氏求救似地望向长宁侯,长宁侯瞪了她一眼,对孟长安赔不是道:“督主见谅,妇道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想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被您的气势慑住了。”
孟长安冷哼,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本督还不屑与一个无知妇人多做计较,长宁侯放心吧。”
他言语间直接贬低堂堂侯夫人是个无知妇人,又直呼长宁侯的爵位,态度转变显而易见。
孟长安说是不会与妇人计较,但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今日的不愉快或许与陈氏这个内宅妇人没什么关隘,但今后这气都要撒到长宁侯父子身上,
长宁侯思及此又转过头狠狠地蹬了陈氏一眼,孟长安态度突然转变都是这蠢妇闹出来的,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长宁侯敛了脸上的怒色开始转移话题:“督主,府中近日新请了一批绣娘,绣工还算纯熟,您不妨看看,品评一二。”
孟长安垂眸品着茶,闻言眼睑掀了掀,台阶既然有了,为了长宁侯口中的好绣艺,他就勉为其难的下了。
“哦?那本督可要见识见识。”
长宁侯提着的心一松,连忙对外喊道:“快,把屏风搬上来。”
两个身高力壮的家丁把屏风抬到了正堂正对着孟长安和长宁侯的中央,怕下人们粗手粗脚把屏风弄脏弄旧,陈氏特地命人在屏风顶部加盖了一层红绸布,现下屏风半露不露倒是显出几分神秘感、
长宁侯站起来亲自上前揭开了绸布,一副恢弘大气又别有意趣的山水图展现在孟长安面前,他打眼一看目光就被吸引住,绣这幅图的人不只绣工了得,画技也必然十分高超。
“不错。”孟长安赞道。同时起身走到屏风前细细端详起来,刚才离得远,他只觉这屏风上的画意境好,大气磅礴,似乎对天地山川万物颇有领悟。如今离得近了,孟长安再一次为了此人的绣工惊叹,针法流畅,浑然一体,像极了……像极了一个人。
他面色微凝,又将手放在屏风上细细感受,无论是技巧还是运用的双面绣的精髓都很像,这个人难道与她有什么关联?
“督主。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长宁侯忐忑地问,就连一直低头的陈氏都诧异地看了孟长安一眼,难道秦氏这么好的绣工还是入不得孟长安的眼?
“府中倒是得了一位好绣娘啊。”孟长安凤眼微眯,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