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非常自律,不抽烟,只在社交必要时喝酒,每天定时健身,身上永远散发着好闻的气味。而且,熟了之后,范晴发现钱大卫也会适当地八卦,适当地说笑话,适当地展示些人情味,并不是那种优越感爆棚的精英。
做到这一切,背后自然下了苦功。范晴和钱大卫最有共同语言的部分,就是谈拼搏事业。他们都曾经在高中时,为了不输一口气拼命把自己不擅长的功课拿到好成绩;都曾经彻夜不眠不休地连轴转;都常年带着褪黑素和头疼药出差;都曾经为了一场汇报在家里对镜苦练数日;都曾经在见客户之前把对方前世今生查了个底儿掉,以保证自己在汇报中能说出最精确有效的话。
范晴看着钱大卫,经常觉得他简直是另一个自己。或许,甚至可以说是个升级版的自己。建筑是最古老的艺术之一,这使得建筑师多少有点艺术家习气,很难处处一丝不苟。而钱大卫身处的金融业,则是一个更加冰冷残酷,人人都努力往上爬的地方。假如说范晴的好,就像她设计的建筑作品那样合理得体。那么钱大卫的好,有如造物主亲手写了一段完美无暇的程序。
总之,范晴觉得,她和钱大卫之间,除了不来电,哪儿都好。范晴对钱大卫最动心的一刻,就是与他撞车时那次。她当时很担心会撞上一个得理不饶人的车主,没想到下车的是个那么帅又那么友善的男人。然而之后两个人虽然聊得投机,却反而再也没有那次的心动感觉。
范晴不知道这问题出在哪里,但转念一想,管他呢。起码钱大卫可以用来堵旁人的嘴。范晴这几年常被各路人马明里暗里讽刺“女强人”,“男人婆”,“没人爱”之类,的确也需要钱大卫这样一个人来给她撑撑面子。何况范晴如今的位置也略有些尴尬,和同事吃饭,她算是个老板,她一来人家都拘束了。总一个人吃饭,也是有些无聊。哪怕与钱大卫相识一场,最终只是有了一个饭搭子,在这忙碌紧张的都市里也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第二天去范晴项目上那个没有名气的新餐厅吃饭时,范晴意外地发现,钱大卫居然照样熟门熟路,和领班谈笑风生,对菜品如数家珍。
“这家的汤做得还可以,而且可以点小盅的。都知道广东人爱煲汤,其实湖光四川那边也是爱喝汤的。”
“这里的鱼辣度不过分,可以吃。”
“饭后甜品就吃个冰糖湘莲吧?这是秘密菜单,还没正式推出呢。”
范晴有点惊讶:“这家刚开没几天,你就吃过了?你不是兼职还在美食杂志上班吧?”
钱大卫答道:“因为你说来这家吃,所以我昨晚上特意先过来尝了一次,顺便认识了这里的领班。”
范晴看着钱大卫,心里想,枉我范晴自诩完美主义,天天教导下属“上帝存在于细节之中”,“永远不要让人见到你毫无准备的样子”,但这次算是彻底输给钱大卫了——这世上,居然有人吃饭都是要先彩排一遍的!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强迫症啊!
范晴诚实地说:“我从没见过把功课做到像你这么足的人。”
钱大卫有些自负地说:“当然。所以我很少判断失误。”
范晴想起赵馨宁,顿时笑了,说:“但是我朋友的事情,你判断错了——她没有受窝囊气,她采取行动了,她让她老公把公婆送走了。”
钱大卫问:“哦?她做了什么?”
范晴说:“她说要离婚,她老公就怕了——她老公超级爱她的。然后,她老公就把公婆送走了。”说到这里,范晴又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们都是瞎操心了。人家夫妻俩转眼就恩爱如常了。”
钱大卫微微一笑,说:“如果她老公没把公婆送走呢?”
范晴一怔:“你的意思是……?”
钱大卫说:“如果她老公没送走,她接下来真的要离婚吗?离婚,就算她暂时吃饭不成问题。但她没有收入,孩子也不在哺乳期,如果男方要孩子,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她老公怎么说的,她也不清楚。所以,这不是她采取了措施,主动权从始至终,都在她老公手里。说不定还是她公婆住烦了主动要走的呢。”
范晴马上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这次只是幸运。”
钱大卫赞许地说:“没错。范工就是范工,一点就透。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你下次很可能就会输。”
范晴说:“嗯,让我来想一想——她老公那么爱她,她是她老公的软肋。所以,其实她也可以算知道自己怎么赢的——就赢在她老公怕失去她呗。”
钱大卫的表情似乎有点异样:“一切建立在非利益关系基础上的感情,都是靠不住的。运气好,一辈子都爱。运气不好,很快就不爱。也许还会反目成仇。”
范晴听了这话,心里一动:莫非,钱大卫也有一段伤心的往事?
但是钱大卫随即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无懈可击的样子,方才一瞬间的失神,好像只是范晴的错觉。
第十章 花样百出
吃完饭钱大卫回去上班,范晴就继续在写字楼里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