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高中,或者在大学,总是有女生不看路,往人怀里撞。嘴上歉意两句“对不起”,转头就向同伴得意炫耀:“看到吧,我喜欢的男生抱我了!”等第二次再撞上来,就更歉意:“哎呦,不好意思,忘戴隐形眼镜。不过咱们这么有缘,我请你吃饭吧!”
我一向脸皮薄,女生一旦主动,就不好意思拒绝人家,所以上学年代,三天两头传出“刘海誉和某某女生在一起”的绯闻,十分有名。
我认识金琳,便是仰仗这种方法,不过她的手段更利落一点。
不同于别人的把戏那么可爱,金琳简直残暴,她骑着车子往我怀里撞,撞倒了也并不愧疚。她说:“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的。”
我被她气得火冒三丈,从地上爬起来就走:“不用!”
她“咦”一声,追着我拉住:“你要是同意我照顾你,下次我骑车就绕开你走;你要是让别人照顾你,下次我保不准会把你撞个残废。唔,你看我一穷二白,没什么能赔你的;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我自己,你要不要?”
当时我觉得她真是个神经病,甩开她的手跑了。谁知再一天又见到,她果然追着我撞。我满校园跑得累死累活,最后还是被她追住,只能告饶:“我答应了,答应了,你说什么是什么!”
她得意了,把车子交给我,让我载她回宿舍。
金琳坐在后车架上,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挥舞着雀跃。我清楚地记着,她这样和我说:“刘海誉,这辈子你别想摆脱我!”
可惜世事多奇妙,无理闯进我生活的是她,结果先走的也是她,不愿放手的却是我。
宝儿抱了我很久,才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海誉哥,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我不自觉蹙起眉头,大概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几近无情地打断宝儿,虽然心里有一瞬是那么欢喜。
宝儿戚哀地看着我,良久没说话。雨中还是车来车往,匆忙赶路的司机总是带起水花,一浪又一浪打上我的后背,湿凉的衣服贴在身上,沁得人身体发凉,心里也凉。
我以为宝儿会哭鼻子,但是她没有哭,好久以后木讷地说:“海誉哥,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回去。”
我知道宝儿心里难过,也知道她现在不想面对我,所以将伞柄递给她,同意她自己回去。但是宝儿死死攥着拳头,怎么也不肯要我的伞。
“宝儿!”我只能叫她的名字,然后说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总不能劝她恋爱失败不要紧,以后会遇到更加优秀且适合她的人。
宝儿又生气又委屈,将头转开不看我。想到她刚刚那样鲁莽又勇敢的告白,我狠不下心再拒绝一次,但也不能接受。想来想去,现在只剩了一个办法----逃避。
我将宝儿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挽到耳后,柔声安慰:“宝儿,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宝儿听我这么说,眼里立马泛出光来。她又害羞,又满怀希望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遂把伞交给宝儿,转身准备走,但是马上被宝儿拉住胳膊。她倔强地挡住我的去路,委屈问:“你不送我回去吗?”
“嗯……好。”
这么简单的事我没法拒绝,她又一脸可怜巴巴,多少让人于心不忍。我重新拿回雨伞,撑在宝儿头上,在她身边沉默地走。宝儿似乎心情很好,走路的步子像在跳,雨伞总是从她头顶溜开。无奈之下,我只能将伞朝她多倾一点,不让她被雨淋。
走了一段路,宝儿突然回头看我。开始她脸上满是喜悦,发现我的身子一半被雨淋着,眉头立马皱起来,“海誉哥,我来撑伞。”说着,来我手里抢。
我轻巧挡住她的手,笑说:“你撑的话,我还不淋个透?”
宝儿被说得不好意思,脚步立马放缓了,身子也朝我靠近。夜风夹杂细雨的气息,清清凉凉迎面扑过来,带着宝儿的香气,一股脑钻进我的鼻腔。我的心霎时动摇,竟冲动地想低头吻她……其实我是喜欢宝儿的,从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
把宝儿送到楼下,道别的话说了好多,也不见她有上去的意思。
宝儿问我明天会不会过来,我告诉她明天要来取车,肯定过来。宝儿便支吾说,她明天早上有课,怕早起不来赶地铁,问我能不能搭顺风车。我当然知道她心里盘算的是什么,可惜没忍心拒绝,于是答应明天送她上学。
宝儿目的达到,十分满足,再次和我道别。
我知道自己这次必须走,不然再被她拉着说话,会忍不住冲动做出格的事。所以匆匆和宝儿说了“明天见”,转身便走,颇像落荒而逃。
但还没走出几步,被身后急切的声音叫住:“海誉哥!”
她的声音很甜,每次来家里和大摩二摩玩儿,对着两只狗唠唠叨叨说很多。两只狗不知道听不听得懂,很乖巧地趴在她身边,一会儿又伸长舌头舔宝儿的手,把她痒得咯咯笑。
这种时候我一般在书房办公,心思却时不时猓假借去厨房倒水,看她在干什么。有时候她和两只狗一起在沙发上睡着,我小心翼翼拿毯子给她盖,就很期望她能一直留在身边;等她醒了,抱着毯子出现在书房门口,客气感谢我两句,再道别,会让我格外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