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她嚷道,“苏清儿,你能不能把自己搓圆了给我滚,别再缠着我了行不行?”
一时,苏清儿满目惊措,她万没想到她的兄长冒着大雨从庙里冲出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个。
她懵了,语气有些发颤,“好你个苏长卿,你的妹妹在外面淋雨,你却在庙里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亲亲我我,你脑子让驴踢了吧。”
苏长卿眉头一皱,似乎没有想到从小对他百依百顺的妹妹今天竟然开口骂了他。
“你说什么?”
苏清儿冷的牙齿颤抖,却一字一顿道,“你,脑子,被,驴,踢了。”
苏长卿扬起手的手顿在半空,“你离我远一点,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话落,苏长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庙内。
苏清儿蹲下身子,泪水默默淌成两排。
庙里,苏长卿从地上捡了些碎柴聚在一起,敲打火石,点火取暖。
那女子抱着肩膀蹲在火堆旁,柔声问,“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苏长卿淡淡道,“城中跟过来的乞丐罢了,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苏清儿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回到苏府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丫鬟林可焦急地看着卧在床上,高烧不退的小姐,安慰道,“小姐,大夫马上就到了,你再支撑下。”
苏府,咏春院和落雪院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氛。
一个是病卧床上,无人问津;一个是灯笼高挂,把酒言欢。
就在苏清儿卧病在床的这段日子里,苏府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皇帝给苏家大少爷和当朝长公主李玉娇指配了一桩婚事!
原来那日在城隍庙里和苏长卿一起躲雨的女子,竟是当朝皇帝的长女李玉娇。
这消息还是苏清儿从苏府的管家口中听来的。
少爷娶亲这件事,苏忠十分看重,毕竟这是皇帝亲自指配的婚事,可不能草草了事。
于是苏家上下进行了全面的装修大改造。
一个个红灯笼高高挂起,处处悬挂红色绸带,张灯结彩的。
苏府被象征着婚姻和喜悦的红色笼罩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而整个苏府上下不开心的只有表小姐,苏清儿一人。
她从小喜欢哥哥是她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像她从小就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丑女娃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苏清儿想,她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让自己的兄长喜欢上她了。她因此郁郁寡欢,不止一次想要了解自己的性命。
这日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苏长卿迎娶长公主李玉娇的事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锣鼓喧天,好不欢庆。
身材婀娜,粉面玉肌的长公主真不愧是长安第一美人。
传闻,她身材玲珑,凹凸有致,肌肤晶莹胜雪,如同瓷肌一般。
此时她正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坐于八抬大轿之中被抬进苏府的大门。
苏长卿则着一身大红色金线滚边的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接迎送亲的马车,好生英俊。
这是苏清儿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喜着玄衣的兄长穿上这种艳色的衣服。
只是那抹鲜红印在眼中,却无比刺痛。
在苏长卿春风得意的脸上,苏清儿看到他眉眼之中流露而出的满足。
那个满足的笑容以即这场以美貌与身段为基础的婚姻与爱情,都是她永远无法企及,永远给不起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这刺耳的声音一字一句扎在苏清儿心头。
喜宴上宾客众多,趁着苏忠和夫人忙着接待宾客,趁着丫头管家们无暇顾及,苏清儿一个人一股脑从苏府溜了出来。
没有人留意到她,长安城的街道处处张灯结彩,她小小的背影怀揣一壶酒跌跌撞撞地跑过桥头。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离城中心,越来越远。
她路过一片池塘,月夜之下,波光粼粼。
为了能跟随她的兄长,她不惜被人嘲笑,被人欺负。
可还是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别人做他的新娘。
她只恨天不公,给了她世界上俊朗无双的哥哥,却没有给她一张与他相配的脸庞。
如果人生能够再来一次,她真希望自己是李玉娇,那样她的哥哥就会倾心于她了。
一阵凉风吹过,夹杂着从远处刮来的尘埃。
天说变就变了。
刚刚还月明星稀,可转眼间就黑云压城。
电闪雷鸣间就下起了大雨。
苏清儿将怀中的酒壶摔在池塘边,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她的面颊淌下。
不远处,草丛传来一阵草动的窸窣的声响,随及打来一阵霹雳惊雷,将整个草丛劈得焦黑一片。
苏清儿想这道雷为什么没有劈到她身上,这样她就能一死了之,与兄长来世再续未了缘了。
一阵呜咽之声从焦黑一片的草地上传来,接着,苏清儿看到草丛被剥到两边,一只雪白的狐狸从草丛之间探出半个脑袋。
它雪白的耳朵低垂着,一双眼睛如同黑水晶般晶莹剔透,它呜咽出声,眸光晶莹沾着点点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