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深又惊又怒,他小时虽也不好过,但法治社会毕竟是由不得人胡来,更不比这里的落后,情感先理智一步开口:“你没了娘亲,本就孤苦,不指望他们照拂你,也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就不怕悠悠众口!”
“奴才的嘴巴说的是主子想说的话,做的是主子吩咐的事,只要在向府里待一天,这天望上便也就是向府的,只有出了门,才有悠悠众口,只是若真外出,他们反倒不会特意为难我,这也是向府中的女人的厉害之处了。”
向天游语气淡淡,但见池深愤愤不平,颇觉好笑,心底又生出一股暖意,用两指掐了掐脸颊尚未散去的软r_ou_道:“自我下决心离了那豺狼窝,到这里得了你作伴,还是觉得这世上好事更多些,我本是个冷清的人,但见了你却很欢喜,加上这六年相处下来的情分,从今往后,便当你是我亲弟弟一般,纵有千难万险,也必定竭力护你。”
第4章 赤马
池深闻言,鼻尖猛地一酸,他对向天游好,起初只是出于任务在身,只是人是感情动物,付出后也会有收获,向天游作为世界主角,将来必定会化龙显圣,届时身边更是人才济济,红颜良友、恩师下手数不胜数,如今在孤身之际,被他这一普通小儿的持之以恒打动,实属难得,池深何尝不是对这段情分珍而重之。
“得知哥哥这番心意,心中不胜欢喜,愿同待之!”
向天游得了池深承诺,笑意渐浓渐深,将他手捉过放于掌心拢住,柔声道:“今晚也一同用饭吧,过后再送你回去。”
池深想了一想,浅浅一笑:“晚上留在这也是可以的,让阿蓝传个信便是了。”
阿蓝是向天游养的一只蓝喉歌鸲,能吐少许人言,往常只要他留宿,便叫鸟儿飞去王家报个信,王黑蛋头次见着还觉稀奇不已,现在也早就习惯了。
“今晚怕是不行。”
“怎么?”池深脱口问完,才觉出语里遗憾之意过浓,慌忙收回话势,“若不方便,那便算了。”
“你想哪里去了,三日后就要启程,你娘现在只顾高兴,不出几天就要想着念着,还是安稳回去陪她的好,等明晚上我送你回去,同你父母先说一说,明日再送你进城里去学堂,也知会你先生一句,此去赤马,你一路与我同行同住,只约定个地方,届时和他们碰头就是。”
池深听得双眼微亮,兴致高昂,甚至恨不能连三日都不要再等,即刻动身,也全然没了方才的失落,语气轻快:“妙极,如此,我们便有一个月时光,既可游山玩水,又不用顾及先生的诸多规矩了。”
向天游捏了捏池深鼻尖,正要开口,就听得木门敲响三下,道宗在外头问:“少爷,宝儿少爷,该用饭了。”
天气闷热,饭便摆在屋外青萝下的木桌上,向天游牵着池深走出屋,道宗已在桌边候着。相识六年,池深从不见他上桌一同吃饭,起先颇觉不自在,遂邀请过一两回,见他们主仆二人确实不愿破这个规矩,便也作罢。
晚上回到王家的青砖瓦房,前院看门黑狗见了向天游,夹着尾巴呜了两声,便不敢作响,李金花正巧从主房旁的厨间走出,看到人后惊喜不已,沾着水的两手用力搓了搓腰间围着的布裙,笑起来眼角多了好几道褶:“啊呀,向少爷,天还这么亮,你让宝儿一个人回来就是了,这么小一个村子,又是熟头熟脸的邻里乡亲,还不放心什么?”
向天游耐着性子答话:“就当走一走消消食了,凡事不怕万一,宝儿聪颖可爱,哪怕是不留神摔着磕着了,那也都是我的不是。”
李金花被他哄的停不住笑,连连摆手:“乡下小孩皮糙r_ou_厚,哪个计较这些,您快进来坐。”这话才说到一半,已经转身去开堂屋掩着的门了。
向天游边往里迈步边说:“婶子说的那是别人家,宝儿皮嫩,又是读书人,旁人怎么比得上?我听他说三日后就要随先生去外县远游,那赤马县的诗会,可都是将来的状元才子展露风采的地方。”
“这可真是......”李金花笑眯了眼,作势在池深肩上拍了一记,“嘴巴没个把门,一点小事都要拿出去说,他下午才下了课回来,现在隔壁几家都已知晓了。不过,先生也说了,去的人里,其他多已十五有六,我们家宝儿年纪是最小的,实在是学问好,先生才破格带上的呢!”
这说法倒与先前池深自己说时大相径庭,向天游也不拆穿,顺势接下话题,露出些恰到好处的忧虑:“这样说来,宝儿同这些人一道,平日若是赶路,恐怕要吃些苦,毕竟差了三五岁,许多事或许跟不上。”
李金花倒是没想到这一节,被向天游一提醒,顿时苦了脸:“有理,有理,可这也没办法......”
“办法倒是有的,”向天游眯了眯眼,慢慢道来,“我听宝儿说了这事后,想着也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便想同去灯诗会凑凑热闹,可刚听了婶子你的话,忽然有了个新主意。不如就由我带宝儿,同先生他们分开赶路,先行一步去赤马。”
李金花犯了难,在她心中向天游可是个厉害人物,然而教书先生也不是万万不敢得罪的,池深本就是勉强顶上的名额,若让先生觉得他一个边村出来的学生这么难伺候,留了坏印象,怕是不好。
她这点心思,在向天游眼中简直就是白日点灯,瞧得分明:“若宝儿跟着我,这一路吃穿住宿,就算在我这个哥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