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一向是论家世背景说话,欧太太自然不敢责骂阮悠,可面子上又过不去,只得转向欧父道:“我们家……”
“夕影。”欧父沉声道,“向思思道歉。”
阮悠和陆致不敢置信地看向欧父,韩予瞳无语地张大嘴,三人皆愣住。
欧夕影头埋的更低,良久,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容父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适时打圆场:“好了,都是小孩子,我们大人就别掺合了,让她们自己玩吧。”
围观众宾客一哄而散,唯有欧太太临走前睨了一眼欧夕影。
待众人散尽,韩予瞳不忿道:“夕影,你怎么这么听话?又不是你的错。”
欧夕影勾了勾嘴角:“有什么分别吗。”
陆致正欲开口,忽闻她低声道:“我们家的杂志社需要他们家的赞助,一开始……我就输了。”
几人突然沉默。
这场宴会不欢而散。
阮悠从容公馆走出来,司机李叔候在一旁。
她坐上车,头抵着车窗,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似乎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大人的世界原来也并不自由。
究竟小时候为什么会羡慕大人呢?又为什么会急着长大?那个时候的我们都不知道,彼时的光阴是那些过尽千帆的大人们再难以握住的岁月。
车开得并不快,路过横江大桥时,阮悠瞥见一个身影。
礼服外套脱下,被他挽在臂间,指尖忽明忽暗,红色火光点缀在其间,他在抽烟。
江边的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步履闲散又从容,天色太暗,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面色,但猜测是疲倦。
难道要这样徒步走回家吗?
阮悠默默地注视着他,心中疑惑,究竟叫江什么呢?
这个疑问很快被她抛之脑后,左右不过几天便要开学,届时便能知晓。
她回到家时,何嫂正好端着东西从厨房里出来,笑着道:“小姐回来了。”
她点点头,问:“爸爸回来了吗?”
何嫂道:“回来了,在书房。”
她看了一眼何嫂手上的东西,说:“何嫂,给我吧,我端上去。”
何嫂欣然之至,笑着将东西递给她。
阮悠端着醒酒汤上了二楼,在书房前停下,轻轻敲了几下门。
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阮仲林从文件中抬起头,见得来人,眉目舒展,语带笑意:“悠悠回来了。”
阮悠走过去,将醒酒汤放在书桌上,埋怨道:“又喝了多少酒?”
阮仲林面露赧意,眸中俱是柔色:“好了,下次不喝这么多。”他放下笔,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阮悠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摇摇头:“不开心。”
“哦?”阮仲林面露诧异,“这是怎么了,跟爸爸说说。”
阮悠摆弄着桌上的笔盒,正欲开口,忽而又叹一口气:“算了。”
话虽是这样说,可不过片刻,又踌躇道:“是不是所有的母亲,无论是亲妈或是后妈,都是……”
她一时找不到贴切的词语来形容,颇为泄气。
阮仲林忽而面色难看,温声道:“悠悠,爸爸……”
阮悠突然站起身:“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回房间了。”
她从书房里出来,回到房中,听见卫生间里有响动,知道是何嫂在替自己放洗澡水。
她走过去,靠在卫生间的门槛上,柔柔地唤了声:“何嫂。”
何嫂并未回头,只温声道:“洗澡水马上就放好了。”
阮悠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家?”
何嫂应声答是。
阮悠直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盒巧克力,折返回去递给她,道:“我从瑞士带回来的,女孩子应该都挺爱吃的。”
何嫂面露赧意,为难道:“小姐你这……”
阮悠打断她:“反正我也吃不完。”
何嫂深知拗不过,无奈接过,又道:“小姐,你放在楼下的衣服都是要扔的吗?”
阮悠颔首。
何嫂面露笑意,问:“那让我带回去行吗?”
阮悠略有纠结:“行是行,只是,露露真的不介意吗?”
何嫂摆手笑道:“她有什么好介意的,小姐的衣服都那么好看,买都买不到。”
阮悠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时,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小舅舅。
阮悠愤然接起:“陆致你怎么又动我手机!?”
陆致反应极快,只笑道:“怎么了,这不是事实吗?你表姑嫁给了我堂哥,我可不就是你的小舅舅吗?”
阮悠似乎早已习惯他这番不要脸的说辞,也没和他多计较,只问:“找我干嘛?”
陆致支支吾吾,大意不过是请她去安抚安抚欧夕影。
阮悠挂了电话,不忘将他的备注名改回来。
当年二人年纪尚小,在婚礼上初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