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绯抿着唇乖乖巧巧地站着,听着寄松散人和一干师兄弟把她夸出朵花来,脸蛋红红地往郑青身后躲。
封九上去一人脑袋上赏了一巴掌:“干什么干什么,回头吓着人姑娘了。”
寄松这才看见大徒弟,忙里抽空交代了一声:“那个什么,安君越找你来着。”然后从生辰八字良辰吉日操心到大婚结契要请什么人上,再没空搭理大徒弟一句。
封九算是明白了,满山徒弟都是捡来的,只有他是捡的最随意的一个。
南翼随意地抱着胳膊靠在一边门框上,眼瞅着封九要炸毛,轻笑一声摸摸封九的头:“我陪你去主峰?”
封九立马雨过天晴,美滋滋蹭了过去,盯着南翼的眼睛闪亮亮泛着光,写满了欢快。
封九总喜欢用类似的眼神看着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毫不掩饰的喜欢,封九喜欢表达,也很擅长表达,和南翼说过的情话大概可以出本书,风花雪月都在他一举一动一字一言中,偏生披着玩笑藏着真挚,倒也不觉得怎么轻佻。
南翼有时候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感到些许愧疚,这样的感情放在她的面前,哪怕铺平揉碎了,像是满席珠玉珍宝,价值连城,却注定落空,实在是让人忍不住不去惋惜。
南翼想去给他一点补偿,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封九似乎很喜欢,也许是对的罢。南翼想。
自打安君越等人从九霄山回来之后,掌门似乎对安君越越发放心了,这一闭关,门派的大小事务都落到了安君越的头上,眼下这位大师兄俨然已经是南华说一不二的人物了。
封九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大师兄有请必是要事,另一边拉着南翼往主峰慢悠悠地散步过去,嘴上还似真似假地十万火急:“哎呀,得赶紧去,去晚了让他等急了回头给我穿小鞋就不好了。”
实在是非常没有诚意。
封九按照人界的年纪实则也不小了,正常人有他这个年纪没准已经五世同堂儿孙绕膝了,他还跟个半大小伙一样。有时候南翼觉得,他这日子真是过到狗肚子里去了,有时候南翼想,这样也好,总是开开心心的,总比每日沉着一张脸强,起码让人看了舒心。
封九对南华很熟悉,用他的话来讲,那是闭着眼都能摸清楚脚底下踩的是哪块砖,南翼权当他略有修饰性的夸大,没有半点波澜,然后封九像个孩子一样当真闭上了眼睛,说:“我证明给你看,现在到主峰大门还剩下三百七十二步。”
然后他径直朝着路边一棵树撞了过去。
南翼:“……”
简直惨不忍睹。
于是后半程封九全程低着头看路,认真地仿佛是打算真把每块砖分出个子丑演卯来。
然而安君越等不及,他老早就接到消息说封九回山了,结果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瞧见个人影,索性出来找,半路上便寻着了两人,安君越颇为头痛的模样:“不是,我说封九,这要真是十万火急,等你赶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封九方才那点子恼羞成怒还犹有余韵:“那你先说什么事,不是好事我就不去了。”
安君越心说你想得可真多,近来什么时候有过好消息。嘴上还是含糊其辞:“好事坏事的,还得你自己看过才知道。”
安君越给封九看的是一卷残图,看上去花花草草画了个春光明媚,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封九看到这东西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他横看看竖看看,说:“安君越你玩我啊,这什么东西?画?地图?”
“应该是地图。”南翼指着其中一朵牡丹花样道:“这个纹路,看上去很像是座山。”
封九眸光一闪,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看不懂。”
安君越道:“只是残图,但近来有消息,说是这幅图关系着一个秘境,名为两仪秘境,内中珍宝无数,甚至有上古之物遗留,关系飞升之事,眼下各大门派应该都有听到一二风声,估计很快就会传开。”
封九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合着你叫我,其实是想让南翼帮你看看真伪?”
安君越一笑,算是承认,他看向南翼:“请教朱雀大人有何见解?”
“喜欢以花为图,我确实知道一个人,叫舒明仪。不过数千年前就已经陨落了。”南翼说:“他的画记录了他的一生,留下的东西未必是珍贵的,反而他的书画值得珍藏,毕竟是能渡九九天劫飞升的人物,说不准那幅画里就有他的感悟在里面。至于这张图……”南翼把残图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道:“我说不准,他的落款很特别,是仿不来的,没有落款,我看不出真伪。”
一位飞升的大能,那就很有必要了解一下了。安君越向南翼道了谢,问封九:“有兴趣吗?”
封九说:“若图是真的,那就去看看吧。”
南翼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非常赞同这个提议:“最好还是再考虑一下,舒明仪最终是死在天罚下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完整的八十一道天罚,所以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倘若真的是他留下的东西,有没有好东西另说,天道制约也是问题。”
“八十一道天罚?”这显然很是出乎安君越的意料,天罚这种东西向来是听来就闻风丧胆的存在,真说起来也没几个人真见识过,但这个禁忌却始终存在。至于最高的八十一道天罚,那就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