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雨滴敲打在石子上的声响,而是一个鬼魅的人影,跟在自己身后的动静……
她从走得更急,到开始小跑起来,到最后丢了雨伞夺命狂奔,前后也不过一分多钟的事情。她只觉得胸膛的心跳越来越快,身后的人影越追越近,自己的脚步却渐渐地不听使唤……
“卡!”谭导一声喊停,有些遗憾地让海岳赶紧起来。
原来她正演得入戏,却在离指定位置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跌倒了,摔得还不甚雅观——因为这摔倒还真不是她演出来的,她是真的跑着跑着,意外地被一块石子儿绊到了!
海岳顾不上疼,连忙爬起身,见谭导演一脸冷峻,当下也心惊胆战。远远的,她还瞧见了前来采访的娱记正在拍摄取材,也不知是不是拍到了自己方才摔成狗刨式的模样。
化妆师赶紧上来为海岳整妆,饰演屠夫的苏钢转身归位去了。副导也上来又和海岳聊几句,海岳一脸抱歉,连声说着对不起,又胆怯道,
“导演他没生气吧?”
“也谈不上生气吧,”副导见她太过紧张的模样,就宽言道,“他说你方才把控得不错,只可惜这一摔,情绪就断了。”
“真的?”海岳眼睛一亮,“谭导说我演得好?”
“……啊,”副导一愣,觉得也不能让海岳太得意了,就改口道,“就说你还行吧,总之再来一条,从丢了伞狂奔开始。”
“好!”海岳几乎是握着拳头答应的,努力恢复了方才的情绪,在场记一声打板之后,又一次地甩去手中的雨伞,在一阵阵滂沱的人工雨中夺路而逃!
她跑过剧组标注过的位置,姿态狼狈地摔倒在地——但这次却是精心演出来的,演出了一个末路少女即将羊入虎口的慌张与绝望。当屠夫一把拽起她的胳膊就往草丛里拖时,海岳极尽全力地挣扎和尖叫,一下就蹬掉了右脚上的鞋子,在草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拖痕。
她叫得疯了,屠夫也怕了,抓起她的脑袋就往石块上撞去,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狞笑着向她的身上捅去……
“ok!”副导喊了停,示意可以准备下一场了。
海岳绷紧的神经如释重负,道具组和化妆师也没闲着,连忙就上前布置,在石块儿和草地淋上逼真的血液,化妆师则赶紧给海岳换上事先准备的血衣,又细心地在屠夫苏钢的脸颊点上一丝溅到的血迹。
摄影机继续启动,屠夫连捅数刀,见她已然瞪着眼睛叫不出声,这才饶有兴趣地蹲下身看着她,看着她瞳孔中弥漫出的恐惧,看着她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口的绝望,随即他嘴角一扬,举起小刀准备给她致命一击时,远处传来了杜子俊的脚步声……
“卡!休息一下。”
苏钢演完落荒而逃的那一幕,功成身退地拿着毛巾擦了擦脸,又被蹲守许久的娱记叫去做访问了。而这边,海岳和杜子俊的重头戏才要刚刚开始,谭导还在监视器后回看着方才拍摄的画面,副导就跑来又给两人说说戏,指导下走位。等副导走后,杜子俊握了握海岳的手以示鼓励,却又玩笑道,
“嘿,你居然紧张得满是手汗啊?”
海岳一愣,把手抽回来,“你怎么知道是手汗?兴许是雨水呢?”
“雨水是冷冰冰的,可你的手心却烫得很。”杜子俊耸耸肩,“刚才你和苏钢的追逐戏我看了,拍得不错……喂喂别那么看着我,我可没说好话哄你。”
要知道杜子俊对演戏可是素来认真的,他说不错,兴许是真的不错吧!于是海岳听了,心头稍稍松懈了下来,但随着副导一声‘各就各位’,她只觉得心跳又快了几分,抬头迎上杜子俊的目光,只见他微笑从容,轻轻拍了拍海岳的肩膀,喃喃着轻语一声,
“加油。”
“恩,加油!”海岳默默地对自己说,随着场记一声打板,她再次回归到晓慧之中,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
那个雨夜,小警察本在她回城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特地带了两把伞作为邂逅的借口,想趁势送她回家,或者趁势和她说点儿什么。他,也不太喜欢豆腐花,不过为了每天早上和她聊上几句,他只觉得吃上一辈子都无所谓了。
只是这个夜晚,雨越下越大,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的身影,于是情不自禁地沿着路往前走,一直往她的外婆家走去。那段有些偏僻的石子路,今夜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模样,连只乡间土狗的叫唤声都听不见,只有雨滴打在石子儿上的滴答声。
等等,好似有什么不对?
好似有一份尖利的叫声,隐匿在划破天际的闪电声中,几下就听不到了。更可怕的,这份尖叫声,居然有点耳熟……
小警察心生不妙,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他心中的不安一点点弥漫开来,直到他看见了路中央属于晓慧的一只鞋子,他错愕地一把丢开了手中的雨伞……
他看见一个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在大雨的掩盖下显得那么不真实。但倒在血泊中的晓慧却真实得恐怖,他的心头一片恍然,蓦地跪倒在地,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抱起那绵软无力的身子,滴血般的目光瞪着自己她身上滋滋冒血的窟窿。
“晓慧……晓慧……”他不知该说什么,又努力地想说什么,“我马上就找人,找人来救你,马上!”
他说着,却没有立刻放下晓慧,好似生怕一放下她,她的眼睛就会永远永远地闭上!
晓慧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