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低矮植物的缝隙中,他挪出去,向着刚声音传来的方向,警戒着前进,绕过几块大石,以及密集的树木。
一切如常。
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么?
f4轻轻呼出口气,放下枪,调头往回走。
突然,侧后方又有细碎的簌簌声,似什么物体摩擦着树叶。
于是他停下来,侧耳倾听,继而转回身去……瞬时头皮一炸。
不远处的阔叶树,粗壮的树干旁叠着个人影。
那人的伪装与姿态,几乎与树融为一体,而月光下泛着冷光的枪管,则提示这并不是一块树皮。
枪口黑洞洞的,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刺入皮肤的杀气。
f4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紧紧扼住,喘不过气。整个人也无法动弹,如冻住一般。
心跳声如在耳畔……一下又一下地跳。
但那人并未开枪。
或许,他并没真的看到自己?
然而肃杀的气场依然笼罩,f4握着枪的手始终没能抬起来。
寂静中,消音后的轻微爆破传的并不远,突如其来的几声怒骂显得更为响亮,是f1的声音。
贴在树干上的人闻声转身,枪口沉下,杀气也被敛去。
余光扫过自己藏身之处的瞬间,他微微扬起脸,树叶间斑驳的微光映在涂满油彩的脸上。
看不清面孔,但眼神熟悉。
正是……那个总是笑得和煦,很少发脾气的临时教官。
谁能想到,一刻前他竟如修罗。
怔忡间,他已半收起枪,敏捷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
f4双腿一软,跪倒在树丛里。
他此时才意识到,担任着岗哨职责的自己,居然连喊一声报警,都未能做到,组长他们……刚才的喊声……
脚底依然没有力气,但心已揪起,他踉跄着爬起来,想冲回休憩之地去。
却又听到另一嗓大声牢s_ao,“运气太差,叫你们一锅端了,这下f组全灭,满意了吧?”
叠着成教官的轻笑声,以及第一次听到的某个懒洋洋的音色,却是在警告,“尸体还说话,犯规了哦。”
……
f4停下了脚步。
他缓慢而又僵硬地缩回草丛里。因为他听懂了f1的暗示。
组长要他活着,只要他还在,f组就没有全灭。
他必须活着……
夜色浓浓,暗杀者在行动。
他们极其吝啬弹药,以一种悄无声息却又高效的方式,偷猎着已疲惫至极的参赛者们。
f4蜷缩在原地,将自己变成一块岩石,一动不动。
他没有机会拿走f1袖标上的信号发s,he器,所以在指挥部的监控定位仪上,他已是无法捕捉的幽灵。
但他还活着,作为f小组最后的希望。
现在在战区能遇到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他已想不到有什么比藏匿至终结更好的办法。
j-i,ng神高度紧张,时间流淌的格外缓慢,这夜像是怎么也过不去。
稀疏却不能完全消失的枪声,敲打着已足够紧绷的神经。
就在f4觉得自己的感官都即将失常的极限,天色终于渐渐亮起来。
枪声也停了,好一阵没有动静……
暖红的晨光之中,这一片山林又重归和煦又平静的状态。
心中稍有松弛,居然,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太阳正当头,放出刺眼的光。
稍许一活动,四肢麻木,脸颊已被灌木的细枝戳出深深浅浅的红印。
f4用了几秒钟反应了当下的状况,他急匆匆地抬手看表,时间刚过下午两点……这一觉睡得好长。
大脑的运转恢复正常,夜里的片段又重回脑海。
其实很短暂,但刻下了极深的印象。
被枪口对准的感觉,那凛冽的杀意……
早听说老a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但到昨晚才认识到这意味这什么。
那一刻自己已被恐惧控制……所以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错过了报警的最佳时刻……葬送了,整个小组。
此时那压迫着神经令人颤抖的紧张感已过去,悔意开始涌上心头,逐渐泛滥起来。
都是自己的错,别说拿枪s,he击,居然连喊一声都没能做到……
太窝囊……
鼻子又酸起来,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一个劲儿地想往外涌,终于未能控制在眼眶内。
此时草木安逸,f4肆无顾忌地吸着鼻涕,把已经不能看的面孔擦得更花,直到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去……
他终于冷静,开始思考。
为什么整个战区,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呢?
难道所有的小组都已被恐怖的s组一一剿灭,只剩下了自己?
如果那样,只要继续藏匿至晚上的八点,等待倒计时的最后一秒走完,应该就可以了吧?
这样的话,虽然已不可能赢过s组,却也有可能成为其他小组里的优胜者……
组长大概就是这样希望的吧。
但是……不甘心。
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本场比武……
太不甘心。
可是,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各种念头让头脑到胃部都纠结起来,f4才反应过来自己好久没吃东西了。
他翻出块压缩饼干,默默地咀嚼,呆呆地盯着泥土里钻进钻出的西瓜虫……
突然,又响起了枪声。
仅一响,在山坡往上,偏北,更高处的地方。
f4直起身体,竖起耳朵。
几秒后,又是两声,同样的声音……干脆而清晰的爆裂,毫无拖泥带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