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狙击手点头,“谢谢您。”
铁路抬了抬眉毛,又看向杨教授,微笑道,“那请您自便,我就先走了。”
“铁大队长,您太客气了。”
成才看着会议室的门合上。
转过身来,抿着嘴,还有些拘谨。
“坐吧,年轻人”,杨教授和气地看着他,“我们好好聊一聊。”
于是,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隔着些距离的,桌子的正对面。
科学家介绍的基础情况,和大队长说的差不多,狙击手保持着安静,有些出神地听着。
他并不想成为被观测的珍贵样本,像实验动物一样任人摆布,被获取走连自己都无法洞悉的数据与信息……
可他真的很在意那句说明:也许你的大脑,是被人动了手脚。
偷走了自己认认真真度过的119天,放进了莫名其妙的情感,柔软美好而又酸楚不已。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干?
成才感到愤怒,却也隐隐惶恐。
“所以”,在杨教授结束了阐述后,他终于开口,“真有人修改了我的大脑吗?”
“这只是个推断”,杨教授严谨地说道,“实际上,以当下的医学水平,根本无法做到。但岛上的事件和你的状况都超越了常理,我们才做出了大胆的猜想……”他盯着苦恼的年轻人,“谁也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真的……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渴望通过实验,找到真相。”
“真相……”成才的手在桌下握成拳,“只要我配合实验,就能找到吗?”
“我依然没法保证”,杨教授诚恳作答,“科学研究是个在失败中积累成功的过程。”
狙击手低下了头,说实话他有些失望。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一再暗示自己这样就好,可内心深处,对于真相……依然有着深深的渴望。
胸膛起伏,他努力将呼吸放缓,胸口感觉沉重,又茫然。
自己的大脑到底……
他缓缓抬起头,“您认识丁仁义教授,是吗?”
“是的,应该说,还算比较熟悉。”
“您能给我讲讲,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杨教授把眼镜向上推了推,“好的。”
他说得很详细,丁仁义在哪儿出生,在哪儿长大,具有多么了不起的天赋,又是怎样提出了超前的假说。
见年轻人很感兴趣的模样,又继续介绍了他的性格,冷静、执着,对于科研的狂热,还有一些生活中的爱好。
成才认真地听着,感觉奇妙。
一个严格说来只见过一面并且已然忘记的科学家,有着与自己的生活格格不入的人生,研究着大量晦涩难懂的理论……
然而,所有这些描述,听起来都格外的亲切,有种在倾听亲切长辈的往事的感受。
拥有了倾听者,杨教授也进入了追忆的状态,洋洋洒洒讲了许多,毕竟丁仁义也曾是他尊敬的导师与挚友。
待说到差不多,他停下来。
狙击手抿了抿嘴唇,“我们那次登岛回来后,再没发现任何关于丁教授的线索了吗?”
“没有”,杨教授很遗憾,“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粒灰尘都没留下。”
“你们是不是怀疑”,成才微微地皱眉,“我身上出现的异常与他的实验有关?”
“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最大。”
“……”成才垂下眼帘想了想,“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就算他对我做了什么……也绝对没有恶意。”
杨教授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表情在惊讶中也有些感激,“我也希望……最好是这样。”
……
有片刻沉默,然后狙击手开口道,“谢谢您,能专门抽出时间来见我。”
“不客气”,杨教授摆摆手,“我很乐意和你聊聊这些事,也是真的希望你能提供帮助。”
“我向您保证”,成才站起身来,“一定会认真考虑。”
天色已晚,有铁路的安排,杨教授住进了基地的招待所。
成才和一直等在外面的大队长勤务员一起把科学家送至楼下后,便挥手告别。
待那二人走远,他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回首抬头,看了看夜晚的办公楼。
一眼就瞥见队长的办公室,窗口还微微亮着,在显然是显示屏泛出的淡蓝光芒中,有熟悉的剪影靠在窗框上。
狙击手顿时愣住了,双脚像黏在了地上无法动弹,只能仰脸盯着那扇明亮的窗,发呆般看着。
直到这人影晃动了一下继而消失,那定身的咒语才被解除,成才踉跄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宿舍楼跑去。
我为什么要跑……
他鼻子发酸。
明明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有人动了我的大脑,c,ao纵了我的感情……
而我能做的却只有逃跑……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对谁宣战。
他跑得快断了气儿,上楼梯时一步能跨过四极台阶,冲进屋门后就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坐在桌边对着电脑的锄头蹦了起来,“卧槽,成小花,你这是从师侦营跑回来的?!”
莫名喜感。
滑稽,又荒唐。
眼眶还潮着,却突然很想笑。
但依然咳得停不下来。
吴哲发愁地看了他半晌,最终端来一杯水,以殴打的力度拍了他的背。
于是总算停下来。
嗓子约莫都咳红了,一阵干痛,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的一滴不剩。
长喘气,“我下午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