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烈平疆便问:“你们知道卜呼去哪里了吗?”
乐师们摇头。“卜呼向来是这样!”
他只好往门外走。临走时倪大姐忽然叫住他,小跑上来,低声问他:“你要去神女峰是不是?”
烈平疆愣了一下,说是。倪大姐说:“那你快点走。禁卫军猜到你要去神女峰了,正派人过来拦截呢,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烈平疆大吃一惊:“大姐,您这是……”
倪大姐摇头,说:“我奶奶是虎族人,她一直说,搬去西境的烈氏虎族宗室总有一天会回到发源地取回东西的。至于取回什么,我想,宗主您心里一定有数。现在,就请您快点出发。卜呼肯定是有什么办法,她一向很有办法,说了您别惊讶,她可是乐正宗室,不过隐姓埋名浪迹天涯,现在是没有什么人能探知她的动向了。看在她好心收留你,我觉得她应该是想帮你一把,你就信她一回吧!”
烈平疆忙点头,向倪大姐行礼,匆匆离开。河边有几个小小的身影在相互追赶打闹,男孩们的笑声银铃一样好听,他们相互亲昵的叫唤,那纯洁不染的声音美的就像天籁。他沿着孔雀河慢慢朝北走,在朝阳照射下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呈现一种半透明的乳质感。他感到自己全身穿过这半透的雾气,水气沿着面颊轻轻擦过,湿润又有点瘙痒,就像牙牙刚洗过还没晒干头发的时候悄悄来到他午睡的走廊上,在他身边俯下身来,那头发便快速地扫过他的鼻梁和嘴唇。他突然心里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痛苦,下意识按住胸口,慢慢走着,喘着气。烈平疆是多么热爱他的同胞啊。那个同胞、妹妹、情人、妻子,她已经构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牙牙的生命是他的另一种形式,他们一命二体,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和对方两个人过着日子,牙牙的生命也就是他的生命,他的生活也就是牙牙的生活。既然是这样,人们为什么要把他们分开呢?不对,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同她分开的。他必须到达神女峰,取回那里供奉的宝物,然后彻底了结这满身血污的家族。
他想起那个宝物,那是一把刀,是真正不负“贺敷”之名的神话之刃。那就是真正的贺敷!他继承宗主位置的时候,父亲曾经给他讲过。父亲说,姜贺敷体内的那把刀是他,烈见庭,帮姜火铭放进刚出生的姜贺敷的身体里的。那不过是玄武破灭道的反解,最重要的是,那把刀是姜火铭用皇室拿出的“贺敷”断片打造的,而皇室珍藏的“贺敷”其实并不是贺敷,而是“炼银”。也就是说,姜火铭拿着炼银的断片,心知肚明,却用自己的血浇筑了一把堪比“贺敷”的新贺敷。这把以赝品为骨架的刀在姜贺敷身体里浸润多年,终于炉火纯青,性能已经不亚于当年的第一把“贺敷”。这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神话,用第二个姜贺敷的血肉养育的“贺敷”刀,在烈平疆的成年礼上所有人都见证了它的威力。面对其他家族家神的威胁,一个并不懂得武道的刀匠拿着贺敷随手一挥,就击败了来势汹汹的家神。烈平疆不知道这把贺敷能不能与自家家神对抗,保险起见他还是要去神女峰。再说了,要借助姜贺敷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标,多少让他内心不甘。
姜贺敷,不知他和牙牙相处的如何?他能给牙牙带去满足吗?他不会对牙牙太粗暴吧?烈平疆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姜贺敷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他身材修长但是十分结实,站立如松,手臂有力,这些都是雄性特征明显的标志。烈平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不知走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桥边,便只好靠着扶手休息,等待乐正卜呼出现。
这时候,沿着大道,有一个头戴斗笠但是身穿乐师深色华服的身影走了过来。他心想那可能就是乐正卜呼,便直起身子等她走过来。那身影逐渐接近石桥,姜贺敷才发现这个乐师比卜呼个子更高,而且明显是个男人,只好退后几步站在桥头一边,看着乐师慢慢走过。乐师走过他面前,抬脚登桥,忽然转过头,一手稍稍抬起斗笠。烈平疆看见他脸上的绷带,惊奇地想,难道乐师为了提高听力还会刺瞎眼睛吗?这时候乐师已经掀下斗笠,凛然站在他面前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乐师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是毫无威胁之意。烈平疆两肩轻微地抖了一下,想要后退一步,可身后就是桥头饰柱,于是把手摸上刀鞘。烈安东站在他面前,满脸愤怒。他不可能真正原谅烈平疆,他是公然抢夺他妻子的男人,他滥用自己的宗主地位杀害无数亲人。一个时辰前在乐正宗室园林里,乐正卜安原谅了烈牙疆,当时他料想自己不会再见到任何虎族人了,便对烈牙疆表示自己连同烈平疆一同原谅。可是,就短短一个时辰之后,他就再次见到了烈平疆,一见到他的脸,烈安东就知道只有这个男人,他连做梦都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为亲人和自己的荣誉复仇。
一个时辰前,家里接待了姜贺敷和烈牙疆,两人说是要离开孔雀城继续向北前行,卜呼便差遣卜安先到孔雀城北门内的上城区石桥边为两位贵客预定船舶。这时烈平疆反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回归母族,改做乐师了?”
烈安东怒从中来,说:“还不是因为你!如果我想要活下来,就只有放弃一只眼睛,这样我也和军籍永远无缘了!因为你,我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