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兴奋地忽然站起身,一不小心胳膊肘撞在扶手上,疼得大叫一声,惊动了烈炎。他几个大步走我面前,急声问道:“怎么了?”
我拼命揉着手肘,干笑了两声:“别紧张,胳膊碰疼了而已。”
烈炎似松了口气,看着我淡淡道:“你是不是闲得无聊?”
我一愣,用不着如此挖苦我吧?
“再过几日,魔尊会在王城设宴群臣,你若在这里待得无聊,可以与我一同前去。”
我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去的话能不能一直跟着你?我胆子小,不敢一人待着。”
烈炎正色道:“当然,做徒弟的自然是要跟着师傅的。”
我噗嗤一笑,欢快地和烈炎告了别:“明天我就来拜师学艺了,烈炎师傅早些歇息。”
出了门才发现拐杖忘拿了,又推门进去,正好烈炎拿着拐杖走过来。我从他手里接过拐杖,叹了一口长气:“真希望明天就不需要它了。”
烈炎眼中流转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我耳畔似乎突然又响起辛萝的琴音。琴声可以传递哀愁,目光亦同样能氤氲悲伤,这骄阳似火、繁星灿烂的卫都,却也有藏于暗夜的千愁万绪吗?
我和追月慢慢走在回凤梨轩的青石小径上,不知从哪传来一阵悠远的笛音。
***
烈炎这个师傅,可谓是尽职尽责。
拜师学艺的第一天,我强打起精神起了个大早,谁知出了凤梨轩,烈炎已经等在槐花树下了。我不禁肃然起敬,早起的困意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我随烈炎过了彩叶轩和苜蓿园,走到一处开阔的空地。空地四周栽种着不知名的小花小草,比起苜蓿园的大片蔷薇,倒是别有一番雅致。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烈炎一一展示了我的平生所学。一个时辰之后,烈炎迎上我期待的眼神,缓缓吐出一句:“不周山,也不过如此。”
我抗议道:“是我拉低了不周山的平均水平,是我拖了不周山众仙尊和众弟子的后腿……”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我长叹一声,无奈道:“总之,我有愧于师门。”
烈炎道:“那你如今拜我这个魔族为师,就不怕你的众仙尊怪罪?”他的眸中,跳动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微微激烈的火苗,让我陡然生出些许畏惧。
从与烈炎重逢的那一次起,每一次的见面,我都不多问他的事情,也避免提到仙界魔族这样对立的字眼,就好像我们依旧是当年不周山山脚熟识的玩伴,就好像神魔之战离我们遥遥无期。我希望,对我而言,烈炎永远都只是烈炎,对烈炎而言,阿菱也永远都只是阿菱。
我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更何况,我身边有你这样一位法术高强的朋友。若我不懂珍惜、不虚心求教,岂不是辜负韶华?辜负光阴?”
烈炎眼中的火苗消失了,留下的温暖,像冬日的第一缕晨光抚过晶莹透彻的冰河,消融了我心底的那一丝丝畏惧。
不知是我天赋异禀,还是烈炎教导有方,短短三日之内,我的法术便明显上升了一个层次,这体现在我只用七分力打出的金叶旋光,烈炎要使出三分力才能化解,也体现在我只靠自己的力量,便能完全解除烈炎以一半之力结出的困兽之印。
第三天,当我从烈炎设下的谜谷幻术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整个天空都被晚霞烧成了红色。此时我的眼睛已好了大半,可以看见天际掠过的一行飞鸟和远处发出耀眼光芒的一角飞檐。
烈炎立在夕阳下,余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如同一柄锋利而孤寂的古剑。
我是想什么都不问,可此时此刻,我却忍不住想起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人。我虽只见过他一面,可却常常从烈炎那儿听到他的名字。
我试探着轻声问道:“烈炎,你爷爷呢?他也在卫都吗?”
从烈炎的脸上看不出生气与否,他走到我身边,在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头上坐下来。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远方,缓缓道:“他在广陵。”
广陵?应该就是玄武使醇酴居住的地方,魔界的最北境。
“他老人家为何不与你同住?”
“他被关在广陵的玄冥冰窖里。”
玄冥冰窖?我虽没听说过,但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样的地方。我着实惊讶,又忍不住问了句:“连你也不能救他出来吗?”
烈炎依旧没看我,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就在我静静等待,等待着烈炎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时,他却冷冷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想说。”
☆、魔都王城
尴尬,实在是尴尬。
事实证明,凡事应当点到即止,不可得寸进尺,否则,只会自找难堪。
就在我寻思如何化解这难堪之时,有个不曾见过的侍女匆匆走来,见了烈炎便行礼道:“青龙使,沐莹姑娘已在芸香阁备好了饭菜,让我来请你过去。”
烈炎微怔,接着轻笑道:“我倒是差点忘了。你先回去吧,告诉她我随后就到。”
侍女退下后,烈炎转向我道:“今天先到这里吧,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我正色道:“没关系,我今天状态好,想再多练练,你快去吧。”
烈炎笑道:“都辛辛苦苦练了三天了,难为你如此勤奋。也罢,你继续练,我先走了。”
我此刻正巴不得烈炎快些走,不由默默感谢那位不曾谋面的沐莹姑娘。
烈炎前脚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