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做!当她打开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周荣发就站在门外,举着手像是正要敲门。苏然见了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脸:「这么巧,周大哥,刚准备请你去喝茶!」
周荣发却是一脸焦急,用力一拍大腿急道:「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出大事啦!」
正是日头毒辣的时候,苏然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满头大汗的周荣发:「周大哥,你先擦擦汗,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周荣发一愣,本就潮红的脸上又增添了一分红晕,他不好意思地用袖子一抹脸颊,扇了扇风说:「彭王要起兵北上了!」
「什么!彭王不是在南方打仗么,怎么突然改了行军线路」
「我舅舅打探到消息,彭王与何家暂时和解了,如今两军集中兵力共同对付诚王了,乌塔人也掺和了进来,形成了三方合围之势!坊间还有传闻,诚王病危了!」
「不可能!」苏然下意识地大喊出声,她紧紧掐着自己的胳膊,强制自己保持镇定。
周荣发被她突然爆发的情绪惊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不确定地道:「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然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四周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传来,却穿不进她的耳朵里。很多事情像跑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却一件也没记住,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病危」二字之上。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死牵扯到关系呢?
周荣发担忧地看着她,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却依旧见她一脸呆滞,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摇晃了起来:「苏姑娘,你醒醒,以防战火烧到容城,我们得尽快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苏然被他晃回了神,理智也渐渐清晰了,这件事情有太多的漏洞,任何风言风语都不能相信,越是水浑的时候,她越不能自乱阵脚。
当下她点了点头,沉着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了,周大哥,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两个时辰后在杨枝堂汇合。」
周荣发见她又恢复了正常,只当刚刚是被打仗的消息吓傻了,随即也不再耽误时间,争分夺秒地回去准备了。
苏然在院落里来回走了几圈,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疑,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她急忙走到大门口,对着空旷的胡同高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盯了我个把月了吧!」
声音落了许久,胡同内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苏然却没有放弃,她迈出了门槛,走到巷子口,叉着腰喊道:「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若跟丢了我,怎么回去交差?」
话音刚落,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出现在了胡同的另一端,破旧的衣衫,脏兮兮的头发,乌黑的脸颊上看不清相貌,只有一双眼睛是明亮的。
是一个小乞丐。
「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苏然朝他招了招手,表情严肃地说。
小乞丐年纪不大,十一二岁的样子,他挠了挠露在外面的肚皮,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你是谁派来的」
「不,不是的。是苏老爷派我来的。」
竟然是苏老爹,苏然心里微诧,难怪发现了她之后也没见有其余动作呢。
「我爹都让你做什么?」
「老爷只让我跟着您,定时向他汇报情况。」
「他现在在哪儿?」
「在凌州。」
这么说就是在诚王身边了
「诚王他……可是真的有恙?」
那小乞丐踌躇了,他皱着眉头拽着衣裳,声音低的几不可闻:「老爷说,让姑娘远离凌州即可,其余不必担心。」
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苏然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一半,听苏老爹的口气似乎对于战事胸有成竹,那诚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剩下的事情苏然也不用操心了,她只要保护好自己,不给他们惹麻烦即可。
凌州诚王府内,盛晖阁灯火通明,诚王苍白着脸卧坐在床榻上,端着药碗一仰而尽。他的另一只手臂上裹着白色的棉布条,隐隐可见红褐色的血迹。那日实在是惊险万分,幸亏长久以来养成了睡梦中也能保持警醒的本能,所以在沈青溪刺下的手风扇面之时,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躲避了致命的一击,否则他当下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如今细想,依旧有些后怕。诚王倚靠在床头,有些虚弱地闭着眼睛。
苏济铭站在他的床边,弯下腰轻声道:「他们已经动手了,三路大军齐齐逼近凌州。」
「必须把他们的兵力分散,第一战打狗,让尾虎营去会会乌塔,若是这一战能赢,就一棒杀了他们的士气了。」
「可是尾虎营战力还不足够。」苏济铭想起近些日子关于尾虎营的传闻,心里有些不踏实,这个新成立的军队他还没有见过,其实力究竟如何他并不知晓,这样的决定不免让他有些担忧。
「对付乌塔足够了,让杨铮领兵,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诚王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苏济铭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凡事都依赖他的少年了,他的权威日甚,已容不得他人反驳了。这些年苏济铭也感到了自己的权力被有意无意地削减了,诚王不动声色地扶持了不少新的亲信,最近的杨铮和郑宏维便是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