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打过几个哈欠,眼前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苏然心想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她,只要眯一小会儿就好,看了眼正在聚精会神处理公务的诚王,她轻轻地趴在小几上,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这一觉仿佛只睡了几秒钟,直到一阵寒风吹得门扇哐啷一响,她才猛然惊醒,入目的却是一片黑暗,良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书房的椅子里,枕着的双臂已经发麻,炭火也已燃尽,书房内早已空无一人,诚王不知何时已经丢下她离开了,只留她一人独自坐在冰冷的黑暗之中。
苏然哈着气搓了搓冻僵的双手,肚子响起了咕噜噜的叫声,饥寒交迫,她扯着嘴苦笑一声,揉揉瘪下去的肚皮,出门觅食去了。
晚间寒气逼人,苏然裹紧了衣襟走在小径上,迎面遇上了匆匆赶来的老孟头:「哟,暖香姑娘你来啦,快些随我去用饭吧,给你留了一碗汤泡饭。」
「谢谢您嘞。」苏然拍拍脸颊,小跑着跟了上去。
扒着热乎的汤饭,胃里明显暖和了起来,老孟头将一只烤好的红薯放在苏然面前,缺了牙的嘴巴一咧:「尝尝这个玩意儿,叫甘薯,京里最近时兴着呢,卖得可贵!」
红薯产量很大,甚至饥荒之年还能靠它活命,在前世并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这里大概是因为还没普及的缘故,价钱要贵上许多吧。
好久没尝到这个味儿了,苏然剥开一只,热乎得直烫嘴:「这是好东西,怎么不多种些呢。」
「嗨,哪家有那么多闲地种这个,新赋刚颁下了来,又多收了一分税,种田的,苦哇!」老孟头憋着嘴,一张老脸皱出几道褶子。
苏然舔舔嘴角的红薯渣,琢磨了一小会儿,还是开了口:「孟大爷,有生的红薯么,给我一只吧,这东西不难种,府里不是有个小菜园么,等春天的时候育了苗,就能种下去了。」
「嘿,姑娘您还会种田,真是稀罕。」老孟头啧啧称奇,上上下下盯着她瞅了一遍。
苏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辩解说自己杂书看多了,而后又跟着老孟头去了储粮的屋子,挑了一只拳头大小的红薯,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泥土,保存的很完整,十分适合做种薯。
和老孟头聊了一会儿家常,亥时三刻就快到了,这是诚王将要歇息的时分,苏然一口吞了剩下的红薯,噎得她嗓子生疼,还顾不上喝一口水,便和老孟头打了声招呼,小跑着赶往上房去了。
她先去了耳间,炉子上已经热好了水,她提起一只滚了水的铜壶,哼哧哼哧地到了诚王的房门外,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灯光,她先仔细听了听动静,才轻轻敲了敲门。
「殿下,该洗漱了。」
「进来。」
苏然用胳膊肘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抬着水进了屋,屋里的诚王一身便服,倚坐在榻上看书,苏然进屋后,他头也未抬,直接无视了她。
苏然先往架子上的盆里加了凉水,再兑上热水,用手试了试温度,才转身面向诚王:「殿下,水已经调好了。」
诚王「嗯」了一声,眼神依旧未离,他翻过一页书,直到看完了那一页的尾处,才起了身,朝苏然走来。
慢悠悠地行至苏然面前,再将双手一抬,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无波无澜,苏然一脸莫名地和他对视着,呆立了几秒钟,才回味过来这是让她伺候他呢。
垂下眼偷偷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不能自理,虽心里哼了好几声,但她还是顺从地卷起了袖子,将他的双手压进清水中,捧起一抔温水浇了上去。
洗完手苏然正准备沾湿手巾让他洗把脸,诚王见状眉头一皱:「换水。」
满是嫌弃的语气。
苏然咬着后槽牙吸了口气,强颜欢笑着安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面上还是乖巧地捧着水盆出去了,然后发泄似的一把泼到了树根下,看着热腾腾的水汽升起,苏然握起拳头,在黑暗中对着诚王的屋子示威般挥着。
晚上她又自然而然成了诚王的值夜小丫鬟,在诚王床脚处的榻上歇下了,夜里诚王要了一次茶,其余都相安无事。
这几日诚王一直处在忙碌的状态,早出晚归,连累的苏然也疲惫得长出了黑眼圈,除了要伺候挑剔的王爷大人,她还要忙着收割春草园里的稻子。她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将那亩地收割完,剩下的难题就是脱粒了,苏然学着在菜头庄看到的脱粒方式,捧着一捆稻子对着一只方木桶使劲儿摔打,扬起的灰尘雾蒙蒙一片,苏然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歇了一小会儿再继续,现在的她只想多多储备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可惜她人小力轻,敲打了小半个时辰,只打下了小半桶来,她只好找来几块手掌大小的鹅卵石,对着稻穗使劲儿敲打,这样脱粒比空手摔打省力许多。她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次一亩田的产量,大概能有七八石,这样的产量,在这个亩产只有两三石的时代是不可想象的,即使在后世,也算是高产作物了。
春草园里还被她一点点搬进了不少东西,除了农具和种子,甚至还储备了一些炊具和调料,有过上次露宿野外的经历之后,她就习惯性地储存了一些必需品。
一个时辰的强力劳作下来,苏然的肚子早就空了,她正好想尝尝刚打下来的稻米的味道,就用石椿捣了两把稻子,脱去了稻壳,架起一只袖珍小炉,炉子里放了一些碎炭,她又在上面铺上了一层干草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