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众人只是刚刚用完了饭,正在撤桌,等着上茶。
「干什么去了,喘成这样?」晴枝把苏然拉倒身边,替她抹脑门上的汗。
苏然苦着脸抹了抹脸颊,做了一个鬼脸:「看马去了,那马喷了我一脸喷嚏,吓坏我了。」
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模样,众人都笑了起来,就连一直冷着脸的桑妮子都扯了扯嘴角,晴枝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多早晚才长大呢!」
晚上按照旧时的规矩,苏然单独睡了一床,晴枝歇在床尾处的矮榻上,放下床边的帷幔,总算有了一间比较隐蔽的空间,苏然又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一整夜都在园里整地播种,把所有草种子都播了下去,期待草料快快接上,不过这样一来,剩下的土地就都用完了。
早期种下去的作物长势喜人,番甜瓜抽出了绿油油的藤蔓,叶子有掌心大小,辣椒苗也长了两三寸许,只有花椒那一排依旧光秃秃的,没有发芽的迹象,苏然有些担心是不是种子出了问题。
经过大半夜的劳作,直到天刚擦亮的时候才小睡了一会儿,苏然顶着昏沉的脑袋上了船,又开始了长途跋涉的奔波之旅。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水路,是一条贯穿南北的人工运河。因首都坐落在南边,这条运河便成了南下漕运的主要干道,刚刚过了秋收时节,大批的漕船满载着谷物,浩浩荡荡向下游行驶。
常婶并桑妮子抱着常小弟在船头看热闹,晴枝趴在小侧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有些没精打采的:「在家的时候,就听过一句俗话:‘天下稻花芳菲尽,三分粒粒入何家’,这漕粮怕是有不少都进了何家的粮仓吧。」
这是苏然第一次听到晴枝讲天下时事的话,看来她也不是个目不识丁的简单之人,便有心让她多说些,试探着搭话:「那当今天子会高兴吗?」
「大惠朝的大半个钱袋子都在何家的手里,况且他家还出了个手腕了得的皇后娘娘,谁还敢管这些。」
苏然见晴枝神色郁郁,似有愤懑之色,轻轻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这次咱家的事情,何家绝对不干净!跟老爷斗了那么多年,这次总算如了他们意了,哼,我倒要看看,他们家还能长长久久地猖狂下去!」舱外的常小弟不知看见了什么,兴奋地拍手大笑,苏然未免有心人听见,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可知道我们这次是去哪里?」苏然又问出了这几天一直徘徊在心头的问题。
「小陈管事不肯透露,说反正是个大官家里,为人正直可敬,绝不会短了姑娘的吃穿。」
这个陈鹏,做事真是太谨慎了。
就这样又漂泊了七八天,一行人又从水路改为旱路,坐马车可不如坐船享受了,颠的苏然心里翻江倒海,一路吐了许多次。
这天中午,他们在官道边停车歇息,小陈管事来到苏然和晴枝的身边,对她们郑重说道:「再有半日即可进凌州城,那里是诚王的封地,这次我们投靠的,便是诚王殿下。」
苏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她之前只想过是什么封疆大吏之类的官,可从没想过和什么王爷皇族扯上关系!
「还有一些旁的牵扯,恕小的不能多说,姑娘只管安心住进便是,小的每月初一、十五都会进府问安。之后会向姑娘引荐一人,平日里若有事情要差遣小的,让他出来递个话儿即可。」小陈管事行事周全,无可挑剔,纵然她的心中有万般恐慌,也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辩驳。
苏然心事重重地跟着车队前往凌州城,在下午申时左右,终于见到了高大威严的凌州城墙,城外靠墙处站着一人,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见了小陈管事的车队,立马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作揖打招呼道:「可把您盼来了,我估摸着就这几天了,前儿我就在城外候着了,姑娘可安好?」
小陈管事从车上跃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好,就是让姑娘吃了不少苦,您来见见吧,往后还得靠您照应呐。」
这时苏然听见声音,也掀开车帘准备下车,那男子赶忙行至车前,躬下身子,示意苏然踩在他的背上下车,苏然一愣,支支吾吾地说:「这有凳子。」说着举起了车门前的凳子。
「嗨!您瞧我,宫里带出来的老毛病了,」说着赶忙接过凳子放在地上,又弯腰行礼,笑言笑语地说,「问姑娘好,我是小夏子,往后我就在姑娘跟前儿当差。」
见这男子面白无须,声音不如同年男子浑厚,又听他说是从宫里出来的,想来就是之前小陈管事提到过一次的夏公公了。
苏然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整理好衣裙,扶着他的手下了车。后头坐同一辆车的晴枝和常婶母女也下了车,不住地打量起四周来。
小陈管事在这里做了简单的交接,便和其他壮士们先行进城了,后半段路由夏公公引着,坐小轿前往王府。
夏公公徒步跟在轿外,细细嘱咐道:「待会儿进了府,先见见王妃娘娘,娘娘身子不大精神,约莫坐一小会儿便回,殿下军务繁忙,今日怕是不得见了。」
苏然一边听着一边好奇地从帘缝处观察街景,凌州城不如南方精致典雅,自有一股粗犷豪迈的气息,这里的市坊不分,沿街就是商铺客店,贸易十分繁荣,苏然甚至还看见不少大胡子黄毛的外国脸孔,女人们也不怎么避嫌,大街小巷都能看见女子来来往往的身影,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