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是他徒儿呢?
“因为你早晚会是。”玄临淡淡答。
陶梦衣茫然地抬起头,便看到玄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蓝色晶盒。盒子静静伏在玄临掌中,仿佛沉睡了一般。
她记得上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它通体涌动着淡蓝光芒。
“这到底是什么?”陶梦衣的心跳有些快,隐约感到那些她想不清楚的事情都将因这个盒子而连成一条完整的线索。
玄临看了她一眼,道:“这是我送给玉轻的东西,可用于储存记忆。”
陶梦衣顿时愕然:“什么?”“不过,现在这里面已经空无一物。”玄临说着打开了晶盒,盒中果然空空如也。陶梦衣开始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勉强镇定地说:“也许,它本来就是空的呢?”“本来?”玄临轻扯了一下唇角,缓缓靠近,右手落在陶梦衣的头顶,语气轻柔,笑意却微凉,“若它本来就是空的,那你脑海中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呢?”
扣着她头颅的指尖仿佛结了冰,陶梦衣打了个寒战,脸色苍白:“可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啊!我也是刚刚才……”磕磕巴巴地说到一半,她脑中灵光一闪,“我这就把它们还给你!”话音刚落,陶梦衣就伸手去抓那个晶盒,然而玄临的动作比她更快,握着晶盒的手猛地向后一让,继而便微微一笑:“还?不,无须你还。”
陶梦衣的手僵在半空,漫上心底的寒意一阵胜过一阵。玄临的五指牢牢地按在她头顶要穴,强大而冷漠。她慢慢地蜷起指尖,抬头瞪视的目光含了恼怒:“那你想怎样?!”
玄临松开手,后退一步,淡淡看她:“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小妖,你的本体乃是玉轻少时亲手植下,后来能修成妖身,也和她的死脱不了关系。玉轻于你有两度再造之恩,如今你有此机会令她复生,这恩,你报是不报?”
“复生?”陶梦衣怔住,“怎么复生?玉轻殿下不是已经……”
“旁人不行,你却可以。”玄临说这话时眼中竟有一丝温柔,“否则,我又何必在你身上花费数百年功夫呢?”
……
日光温柔地落在人间,而东风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从层层叠叠的竹叶间穿梭而过。
冰凉的天然石台上有抱膝而坐的黄衫少女,一袭白发任性散开,垂落在被落叶铺满的地面。
柳映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竹林深处。她看得很认真,除了偶尔眨眨眼。
那个紫衣的男子就盘坐在闪着淡蓝光华的结界里,闭着眼,浑厚的仙灵沿周身经脉往复运行,每运行一周便越发柔亮。
十天前,柳映正在小石潭边撩着裙摆用细长的柳枝捞鱼时,忽然听到这沉寂了数百年的紫竹林里响起了脚步声。她心中诧异着是何方神圣竟然破了竹弦当年所设禁制,回头时却看到那个许久未见的紫色身影穿林而来,月光下,长身玉立,清贵出尘,遥遥看来时唇角带了浅淡笑意,眸中却有深深疲倦。
“噗通”一声,被柳枝捆住的小黄鱼死里逃生窜入潭水,溅起一点涟漪,银光潋滟。
柳映不知所措。
数百年前,她还是个落魄的小柳妖,奄奄一息时幸得竹弦出手相救。后来竹弦返回仙界,见她无处可去,便让她来了这片紫竹林。
他说,这里的禁制守着一样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东西,而他会再回来。
柳映不知道那是什么,老老实实地定居在此地,当起了并不需要存在的守林者,权当报答他当初救命之恩,同时,等着约定之日的到来。
他果然回来了……却不是约定的期限。
竹弦没有对她作出任何解释说明。他脸上的几乎维持不住的笑意让柳映选择了沉默不语,看着他结界,看着他在这片与他本源灵力息息相关的紫竹林里,调动了毕生仙灵……
“嗡”地一声细响突然从竹林外传来,仿佛坐成石雕的柳映立刻警醒。她一骨碌跳下石台,纵身腾挪一阵便出现在竹林边界。
一身黑袍的青年倚着竹子勉强站定,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他左臂上扎了一排紫竹叶,入肉极深,奇特的是伤口并没有流血,只有隐隐约约的深青色雾气不断往外飘。
柳映的目光凝在了青年的伤口上,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随即大为诧异:“你……是九幽鬼使?”
竹弦秉性温和宽恕,在竹林边界设下的禁制并不会伤及误闯者,只会把对方拦在结界之外,但若来者想破坏禁制,第二重阵法就会自动触发。是以柳映在赶来时十分戒备,如今却发现触发阵法机关的竟是九幽鬼使,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正是。足下……是妖?”
来的是预初——此刻,他看着眼前的陌生柳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臂的疼痛,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心里有些焦灼。昨日去却找陶梦衣,却被对方扯着袖子追问当年和玉轻相识经过,无奈之下据实而言——当年预初还是个凡人时,因幽天从封印中醒来之故,魔气波动扰及人间,使得人间一片混乱,连带一些不安分的妖也大着胆子对凡人出手。预初被一妖力高强的妖控制了心神,村人便将他活埋在山上,幸得路过人间的玉轻出手,逼走了那妖,又带他回了青丘。
这番说辞与传闻没什么矛盾之处,但他说完后,陶梦衣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苍白。
更奇怪的是,陶梦衣问他,知不知道玉轻埋在桃树下的是什么东西。预初下意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