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丧父、丧母、丧子——
到最后,也只有一个婢妾生的庶子,在她的床头明着哭,暗着笑,日夜盼她早点死。
徐善然并不如何恚怒。
这个庶子的路她早就安排好了,他是哭是笑,是唱是念都无甚关系。
人这一辈子,眼睛瞎上一次就够了。
至于她自己。
她还有什么没有经历过,没有享受过?
也差不多了,该下去了。下去看看,看看父母,看看稚儿,他们会嫌她来得太慢吗?会认不得早已失了原来面目的她吗?
模糊成一团的眼前忽的一亮,像是有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拨开了迷雾。
徐善然看见一个妇人站在自己的床前。
那妇人微胖,圆脸庞,头插白玉观音满池娇分心并二三草虫钗子,双耳垂着一对赤金镶宝玉兰坠子,外罩一件滚银边藕荷色暗花纱绣百鸟百花披风,底下则穿一件茄花色对衿袄。
她眉头蹙着,白皙圆润的脸庞写满了担忧,双手轻轻拍着徐善然的肩膀、胳膊,点了胭脂的嘴唇一张一合,徐善然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她能够辨认出对方的口型。